舒緩悠哉的心跳停了一拍。
事實上他還什么都來不及想到,只是目光會不由自主被那一角正在移動的帽子所吸引――那帽子太奇怪了,不像是來參加晚宴的客人會戴的禮帽。
溫榮往舞臺側面走的腳步一慢。
掌聲還在響。
而鼓掌的人群之中,凡是看到那些帽子的人,都不由自主消聲讓路。
于是一個讓,個個讓,轉眼就形成了一條不斷向著舞臺蔓延的通道。
香檳塔與他們這群戴帽子的沉默之人擦肩而過。
晃蕩的酒液映出帽檐下一雙雙沉冷嚴肅的眼,與這衣香鬢影紙醉金迷的名利場格格不入,卻磁石般吸引著每個所經過的客人的視線。
溫榮的腳步徹底停在了舞臺上。
這是下意識地停頓――如果他的腦子轉得更快更快,他一定不會停在這里,他會立刻下臺,立刻奔跑,立刻讓自己淹沒在人群里。
可大多數人在看到大貨車直面撞來的時候,也會免不了有剎那間的僵直反應。
他此時就陷入了僵直反應。
――他意識到了那些是什么人。
是警察。
警察。
警察是干什么?
讓四歲小孩來都會給出條件反射的回答。
是抓人的。
抓什么人?
抓壞人。
抓犯人。
溫榮的大腦瞬間分做了兩半――一半在瘋狂思考現場是不是有什么人犯什么事了,或者公司出了什么問題,他應該怎么解決,怎么去盡量體面的面對這些不速之客。
另一半……另一半,另一半在叫囂著,尖叫著,瘋狂地吶喊著“不是沖我來的!絕不是沖我來的!肯定和我沒關系!”
……
仿佛只是轉瞬間,那群人已經走到了舞臺下,輕輕松松翻了上來。
溫榮大腦在沸騰,瞳孔縮得緊緊的,嘴角卻下意識牽起一個笑。
他姿態優雅,表情得體,不可謂不尊貴溫和地,朝著這些“客人”伸出了手:“各位警官晚上好,不知道今天來溫氏集團是為了?”
觀眾席中,離得遠的沒來得及看到這些警察的客人們,這會兒還在對著舞臺熱熱鬧鬧的鼓掌,同時跟身邊人聊天道:“什么人啊突然就上臺了?怎么看著像警察?”
討論還沒有結果。
全場幾百位或沉默或鼓掌的客人,屏幕前三百萬或有所感或一頭霧水的觀眾――無數雙灼灼目光的盯視,萬眾矚目的焦點之中。
咔擦――
一副銀色的手銬被拷在了那只優雅尊貴的,要伸出來和警官握手的手上。
吱――
后臺樂團不知是哪個樂手手一錯,拉出了刺耳的噪音。
隨即跌宕起伏的旋律戛然而止。
全場陷入落針可聞的死寂。
世界都停止轉動般的死寂之中,唯獨警官嚴肅冷漠的聲音平平穩穩,響徹全場:“溫榮,你因涉嫌故意殺人、非法集資、職務侵占等罪名,經玉洲市人民檢察院批準,現對你采取逮捕強制措施。”
證件被舉起來,在燈下反光一閃:“這是逮捕證――跟我們走吧。”
――――
舞臺下屏幕前,幾百人幾百萬,所有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
――――
警察低頭要拷住他的另一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