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好像變低了,也變亮了。
還變熱了。
白熾燈變成了慘白的太陽,炙烤著他的頭皮,讓汗水一層層從頭發里滲出來,從全身的毛孔里滲出來,再悄無聲息地流淌。
咕咚――
咕咚――
咕咚――
努力吞咽唾沫的聲音。
只有離得很近的人才能聽到。
溫璨被這細微的動靜吸引,黑眼珠輕飄飄瞥過來。
瞳仁集中,鎖定那張僵硬仿佛紙糊面具的側臉。
側臉上一滴汗,順著皮膚彎彎曲曲地流下來。
溫榮也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這滴汗,于是全身都僵硬住了。
那滴汗帶來的觸感是如此明顯,他覺得自己的臉好像變成了沙漠,而那滴汗是一股淌過沙漠的細小的水,它的作用不是滋潤干涸,而是讓原本一片平滑天衣無縫的沙漠,變得干燥龜裂,難看又難堪。
焦灼的憤怒與擔憂瞬間被這滴汗徹底激發了。
他擔心這滴汗會被遠處的鏡頭捕捉甚至特寫,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流汗緊張?
接著更可怕的擔心席卷上來――這滴汗會不會把他化好的妝給破壞掉?會不會他臉上已經出現了痕跡?就像影視劇里那些演出糗戲的女人一樣?
這樣一來,他豈不是要在千萬人眼里徹底變成丑角了?
那些人不但會知道他緊張,還會知道他為了這場股東大會化妝了!
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化妝!
太可怕了!
怎么辦?他現在該怎么補救?那些記者最是可惡,為了噱頭什么都敢拍什么都敢放大!早知如此就不放他們進來了!就憑他們也敢進這樣的地方,也敢拍我的臉?
怎么辦?
他要不要立刻擦一下臉?就裝作臉上有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