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上風聲忽大忽小,把樓下的喧囂隔得忽遠忽近,唯獨少女一聲短促冰冷的笑很清晰。
溫璨一頓,轉頭看到了葉空的側臉。
方才分明平靜說著“怎樣都活該”的少女,此時微微勾著嘴角,眼神比此刻的風雪還要冷地落在那片歡呼的海面上。
雖然沒有說話,但溫璨卻產生了聽到她聲音的錯覺。
“居然活著。”
――比起下方的探照燈,室內的光更亮,從少女身后灑來,把她的輪廓模糊投在欄桿上,又從縫隙中灑向茫茫夜空。
倒叫人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影子融入了夜晚,還是夜晚就是她的影子。
總之,像個令人心生戰栗的惡魔。
“走吧。”
葉空說著,拉起他的手轉身離開露臺。
溫璨下意識回握,五指纖細掌心溫暖的一只手,牢牢嵌入他的手掌里。
葉空轉頭看到他的表情,狐疑道:“你笑什么?”
笑惡魔的手上居然也有繭,笑惡魔居然也要靠熬夜畫畫養活自己。
笑他居然覺得,就算是惡魔也很可愛,讓人想一直牽手,一直追隨,哪怕路的盡頭是地獄。
“沒什么。”
他說著,牽著他走出房間,進了電梯。
回到醫療室所在的樓層,朱賀的手術已經結束了,本該直接回航,但這艘船實在讓人不能安心,和玫瑰號那邊的船長商量過后,他們打算把朱賀運到那邊去照看。
看過這邊沒問題后,葉空打算和溫璨先去玫瑰號那邊。
費秘書幾步跟上來,語速快而穩地打報告:“甲板上有很多記者,他們大多都已經聽說了不死妖在船上第一次公開身份的事,現在應該迫不及待想采訪您。”
葉空沒有說話,抬頭看到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她腳步一頓。
費秘書眨眼間就擋在了他們身前。
電梯里緩緩走出來的,是從頭到尾就露了一次面的秦老先生,還有他身前的于先生。
雖然只帶了這么一個保鏢,但顯然,這是一個能以一當十的“兵”。
沒在意費秘書的警惕,秦老先生偏頭打量葉空,語調是能浸透心肺的冷:“把我兒子害成那個樣子,你不會就打算一走了之了吧?”
葉空都懶得跟他對話,張口就一聲大喊:“警察叔叔!有人要打人了!”
原本正蹲守在手術室外等著幫忙的警察立刻起身走過來。
秦老先生瞇了瞇眼,往身后側了側頭:“老于。”
看著鐵塔般的于先生緩緩上前,費秘書立刻繃緊了全身肌肉。
“誒干什么呢?!你們不要太囂張了我跟你說!”
警察叔叔的厲喝逐漸逼近。
于先生眼珠一轉,居然緩緩舉起了手:“我什么都沒做,也什么都不打算做。”
秦老先生一愣,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他眼睜睜看著老于緩緩退回來,甚至退到了他身后。
秦老先生:……
可沒有這個人動手,他根本就拿葉空他們無能為力。
除非他要重新把那些保鏢都喊出來――可這樣一來動靜又太大了,和直接在鏡頭前承認自己豢養私‘’兵沒什么區別。
中年人臉皮抽搐了一下,先對警察叔叔好說了幾句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要輕舉妄動的意思。
“我只是要和葉小姐談幾句――關于本次事故給您造成的損失,我秦家愿意高價賠償,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盡管提,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慢慢商量。”
他眼神帶著幾分利誘幾分壓迫。
葉空卻跟看傻逼一樣地笑了起來:“我談你大爺,滾。”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