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葉空。”
她背書一樣毫無感情地背起來:“枯葉的葉,空心的空,你來自高譚市花盒縣花之盒孤兒院,院長老頭姓孫,變態跟班叫曲霧,人在玉洲,有一個死掉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叫原初,你會畫畫,會作曲,會吹嗩吶,會下棋,你……”
她的聲音突然消失在空氣里。
那雙眼睛放空了幾秒,重新聚焦時眼神變得陌生起來,盯著鏡子的目光變得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漆黑。
好似那副瘦弱蒼白的身體里正在進行什么可怕的世界大戰,濃重的硝煙堵塞了她的喉管,讓她連說話都變得艱難。
“你……你這個廢物。”
她按著洗手臺逼近鏡子,眼神惡狠狠的:“你根本就記不起來了――你只是在背誦你的日記!”
“他們的手段起效了。”
她像是被氣笑了:“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會把自己的一切都主動告訴他們,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這個該死的秦家的該死的大小姐!說不定你還會對秦悟那個賤人俯首帖耳,甚至把日記也乖乖送上……”
辱罵停住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變得空白,亂游的目光一點點回到鏡子里。
那張尚還稚嫩的臉上,窩著一雙黑黢黢的眼睛。
在對視的那一瞬間,那雙黑黢黢的眼睛仿佛從當年那場夜色、那張被黃燈照得明亮溫暖的鏡子里穿透過來,越過漫長的七年,一直看到了這蛛網遍布,塵埃滿覆的碎鏡之中。
“不。”
她看到那個少女輕輕的說:“日記里有絕對不能被看到的東西。”
她似乎有些神游:“那是別人的東西,那是別人的記憶,雖然我覺得……那對我也很重要……”
她的眼眶竟然微微紅了起來:“雖然我也不想忘記,但那是別人的秘密……我不能把它留給秦家……我得撕掉它……”
可靜止片刻,她又蹙起眉頭,眼眶越發紅了,眼神簡直是怨毒地瞪向了鏡子:“可我要是把它徹底毀掉了,然后我自己又忘記了,那我豈不就沒辦法遵守承諾了?!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