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染血的皮膚覆蓋少年的眼皮,強迫他閉上眼的同時,受傷過重的身體也再沒辦法支撐,像個不堪重負的破箱子一樣倒了下去。
梨花和灰燼一起呼啦啦飄蕩在空曠的公路上空。
然后他瞳孔映出少女的臉。
“你身上好多碎玻璃,我幫你處理一下,可能會很痛,但你最好暫時不要昏過去。”
她沒什么表情的說:“因為我也不確定你閉上眼之后還能不能掙開。”
她拿起原本是為車里女人準備的布和絲巾,開始給少年包扎肉眼可見的傷口。
扎入皮膚的玻璃被一塊一塊取下來,柔軟的布料裹住一個個流血的傷口。
可他的呼吸依舊在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輕緩。
唯獨那雙死寂的眼變成了泉眼,眼淚像水一樣無聲又無盡地從里面淌出來。
這源源不絕的淚變成了他身上唯一的生機,叫人覺得一旦這淚流光了,他也就該死去了。
可就在意識昏昏沉沉,死亡已經在他身周展開了溫柔如夢鄉的網,而他也準備要疲憊地墜下去的時候,一個冷冷清清似乎絕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語調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抱歉,我騙了你。”
她說:“你沒有說自己還能撐下去――她其實知道自己快死了,她說的是別的遺。”
“她還提到你――你叫阿燦是嗎?”
“……”
一縷蛛絲粘住了他沉甸甸向下墜的魂魄。
少年漆黑的眼瞳機械地轉動了一個極微小的弧度,視線聚焦,終于一點點映出了少女的模樣。
?
就像玻璃上的水汽被擦去。
她清冷的眉眼,挺翹的鼻尖,櫻花一樣淺淡的嘴唇一點點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還有那顆左臉上淺淡漂亮的小痣。
無比熟悉的,比現在要小很多歲的女孩的臉。
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想知道她的遺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