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仙承受椒房獨寵的時候,皇城門前倒是熱鬧得很。
酉時宴散,水秀與父母一同行至宮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然沉黑。
各種奢華高大的馬車停滿長街,來往皆是衣香鬢影,翠袖紅裙的官夫人、貴小姐。
平日在朝堂上執掌大權的男人們此時卻顯得黯然無光,多半只顧在前面悶頭走著,時不時轉身催促。
水仙父親卻緊握著妻子的手,目光不離小女兒。
他們并未雇馬車,只想沿著長街走回去,反正登第客棧那邊距離皇城也不算遠。
然而如今長街被馬車堵得水泄不通,馬蹄將雪地踩得泥濘骯臟。
水秀珍惜身上母親好不容易趕出來的衣裙,小心地提著裙擺,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
她單獨走在父母的前面。
然而天黑路滑,她一個不慎踩在一處臺階上,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姑娘小心。”
一只手輕扶了她一下。
其實水秀自己是能站住的,不過對方畢竟幫了她,水秀還是轉身道了聲謝。
轉過頭,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了端親王成熟而英俊的臉。
水秀看著他唇邊的一抹瀟灑笑容,總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站遠了些。
端親王不知何時走近,身著錦衣肩披狐裘,嘴角噙著自以為迷人的笑意,灼灼目光落在水秀清麗的臉上。
“雪天路滑,可要仔細些。”
“感謝端王殿下相助。”
水秀福了下身后就要離開,沒想到,端親王往旁邊挪了一步,正好擋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是叫水秀?”
他打量著水秀,似是沒注意到水秀刻意拉開的距離,上前一步道:
“本王與你姐姐瑾貴妃也是相識,如今見你,亭亭玉立,真是頗有你姐姐的風采。”
宮里的一些隱秘自然不會往外傳,端親王便是借助了這一點,故意與水仙裝熟。
兩人交談的身影,不可避免地落入了周圍尚未散盡的世家官眷眼中。
一些尚在等候馬車的貴女們紛紛投來關切的目光。
她們交頭接耳,聲音里的羨慕與嫉妒混雜在一起。
“快看,端王殿下在與誰說話?”
“好像是……今日剛受封的那位瑾貴妃的妹妹?”
“端親王側妃之位可還空著呢,雖說已有王妃,但那可是親王側妃啊……”
端親王風流俊朗,地位尊崇,在京中是許多貴女的夢中情人。
此刻見他竟主動與那出身寒微的水秀搭話,貴女們均是覺得水秀也許如她姐姐一般,靠著那張臉躋身上流了。
水秀隱約察覺到了那些目光,但她并無半分欣喜。
她只覺得這位端親王笑容有些怪怪的,好似故作風流,總是讓她眼前閃過客棧后廚里的一塊豬油,讓人發膩。
更不用說……他年歲還大,水秀不懂為何京中貴女會對他趨之若鶩。
“端王殿下謬贊天色已晚,父母還在等候,若無事,民女先行告退,再次謝過殿下方才出手相助。”
水秀語氣平靜,再次福了福身,試圖從旁邊繞開。
豈料端親王竟順勢又挪了一步,再次擋住她去路。
他甚至伸出手,一把擒住了水秀的手腕。
“雪夜難行,水秀姑娘何必客氣?”
端親王的指尖溫熱,緊貼在水秀的肌膚上。
“不如就讓本王的車駕送你們一家回去。”
端親王自認沒有女子能抵擋住自己的攻勢,特別是水秀這種出身低微的。
他都不嫌棄水秀出身賤藉,端親王根本沒想過水秀拒絕他的可能。
端親王整暇以待地凝視著水秀,似是在等她兩頰飛起紅暈。
然而,水秀垂眸看了眼被驟然握住的手腕,只覺得端親王有些過于無禮了。
她非但沒有如端親王預料般臉紅心跳,反而皺了下眉頭。
“親王殿下請自重!”
水秀聲音微冷,手腕猛地一擰一抽,動作干脆利落,竟是輕松地從端親王的鉗制中掙脫了出來。
她畢竟當過多年的婢女,粗活干多了,人也有著一把子力氣。
水秀不是身嬌體弱的貴女,若不是她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端親王可能都要被她推個趔趄。
端親王手中一空,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小姑娘竟有這般力氣以及膽色,直接甩開了他。
水秀迅速后退兩步,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