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棟還不解恨,抬起穿著大皮鞋的腳,照著地上江寒的屁股和肩膀,沒頭沒腦地狠踹下去!
“嗷!舅!別打了!疼死我了!嗷……”
江寒在地上翻滾哭嚎,拼命護住頭臉,徹底懵了。
“撬陳光陽的墻根?!你他媽腦子里進的是狗屎嗎?!啊?!你知不知道老子的臉!還有你表妹的死能沉冤得雪!全他娘的是陳光陽在江邊兒錨上來的!是他把線索釘死在蘆葦蕩里的!沒有他陳光陽,老子我現在就是個痛死閨女都找不著兇手的睜眼瞎!!!”
鄭國棟一邊踢打,一邊怒罵,聲嘶力竭,唾沫星子噴了江寒滿臉。
“你他媽去動他?!撬他家?!還敢罵他孩子是野種?!你去作死別他媽拉著老子!!!”
“我告訴你江寒!陳光陽在東風縣是什么人物?”
“夏紅軍?夏紅軍欠他的人情呢!縣局的孫威李衛國那是他扒著肩膀喝酒的兄弟!靠山屯那就是鐵桶一個!!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靠著老子提溜上去、狗屁不通還自以為是的蠢貨!”
“你還想讓老子給你去收拾陳光陽?!老子現在就想他媽收拾死你!省得你再去給老子惹潑天大禍!!”
鄭國棟喘著粗氣,指著地上的江寒,眼里的兇光幾乎要化為實質。
“你以為你挨頓打,丟個人就完了?蠢貨!你這叫不知死活!你今兒能活著從靠山屯爬出來!
那是人家陳光陽大度!那是夏紅軍顧全我的老臉按住了沒當場削死你!你還敢跑這兒來告黑狀?!啊?!”
他又狠狠踹了一腳地上的外甥,如同踹一攤爛泥:“我他媽真想不通,老鄭家怎么出了你這個光會得瑟褲襠的玩意兒!”
江寒徹底被打傻了、罵懵了。
舅舅的話像一顆顆冰涼的子彈打在他早已崩潰的精神上。
撬墻角挖到的不是艷遇,而是鬼門關?
那個不起眼的陳光陽,竟然是舅舅的恩人?是連夏紅軍都得稱兄道弟、能讓縣公安局圍著他轉的人物?自己這……這豈不是在墳頭蹦迪,純屬找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剛才在泥坑里學狗叫更深的寒意。
像毒蛇一樣從脊椎骨爬上來,凍得他牙齒打顫。
他終于明白,舅舅的暴怒不是嫌他沒用,而是真真切切地在……救他!或者說,在恐懼陳光陽可能的報復。
“舅…舅…我知道錯了…嗚嗚…我真不知道啊…”江寒蜷縮在地上,鼻涕眼淚血水混著污泥糊了一臉,絕望地哀嚎。
鄭國棟打累了,喘著粗氣坐回沙發。
看著地上不成人形的外甥,胸腔劇烈起伏著,眼神里混合著極度的失望、后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錯了?晚了!”他咬著牙,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明兒一早,就給老子收拾鋪蓋滾蛋!”
“啊?”江寒抬起糊滿污物的臉,驚恐地看著舅舅。
“老子豁出這張老臉,立刻聯系組織部門!把你調走!越遠越好!東風縣這地方,你他媽一天都不能多待了!”
鄭國棟斬釘截鐵,眼神冰冷,“留你在這兒,保不齊哪天你就不知輕重,再去招惹那陳光陽……他真要惦記上你,想整死你跟玩兒似的!到時候,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鄭國棟喘了口氣,語氣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趁著你今天雖然又蠢又賤,但還沒蠢到家、真正踩到人家死線上
人家給你留了活路!不然……”
他后面的話沒說下去,但冰冷的眼神讓江寒如墜冰窟。
調走!
像掃垃圾一樣被掃出東風縣
沒有升遷,沒有前途,只有灰溜溜的滾蛋!
舅舅的最后兩句話,如同判了江寒政治生命的死刑,也徹底擊潰了他最后一點妄念。
江寒癱在地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剩下絕望的麻木和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這次,是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踢到鐵板”。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這里,他抬起手給自己一個巴掌。
好端端的,非得裝什么逼啊!
但事已至此,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江寒的腸子都要悔青了,但也無法挽回了……
…………
陳光陽自然不知道江寒已經挨收拾。
和媳婦在蔬菜大棚里面一直忙乎了一天,這才將蔬菜秧苗全都種好。
王大拐抽著煙袋看向綠油油的秧苗,有些感嘆:“光陽啊,靠山屯因為你,直直接煥發了新生,你小子功德無量。”
作為公社主任,王大拐的眼界可是開闊了不老少。
自然能夠明白。
蔬菜大棚對于靠山屯的意義。
可以說,從這一刻,靠山屯全體村民的命運,全都由陳光陽改寫。
不光是王大拐。
這群村民們,也有同樣的感覺。
從最開始的懷疑、不理解,到如今已經感覺到了,這一排排蔬菜大棚,是一座座金山!
沈知霜同樣也松了一口氣。
靠在了陳光陽身旁,眼角的淚痣蕩漾開來:“光陽,這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了。”
陳光陽點了點頭:“放心吧,好日子都在后頭呢。”
他的底牌可不只是這點東西!
如今一切都在謀劃,他可是多條腿走路!
第二天,江寒被連夜調走的事兒傳遍了整個東風縣的高層!
東風縣的各大領導,再一次重新審視了一下陳光陽。
接下來的三個月,一切全都平平穩穩。
陳光陽上山打漁打獵,因為媳婦懷孕,他也沒有遠走,一直在附近轉悠。
日子就是這樣。
時間更像是一個老王八,你看著似乎慢慢悠悠,但是呼啦一下子就干出去挺老遠。
靠山屯也開始秋收了起來,媳婦這時候已經五個月了,肚子也鼓了起來。
而陳光陽則是在彈藥洞內,看著程大牛逼面前的一排排藥酒壇子,眼睛里面全都是笑意!
“行啊,程大夫,這么久就有效果了。”
程大牛逼一臉傲然的開口說道:“我老程出手,必是精品!”
陳光陽咧了咧嘴,然后看著程大牛逼在介紹。
彈藥洞里,那股子糅合了多種名貴藥材的濃重氣息似乎已沉淀下來,不再像初次開封時那般暴烈沖頭,反而透出一股沉穩內斂的醇厚。
陳光陽的目光在洞壁前那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陶土壇子上逡巡,每個壇子都用油紙泥封得嚴嚴實實。
封口處貼著一張紅紙,上面是程大牛逼那筆頗有力道的蠅頭小楷寫的酒名。
昏黃的礦燈跳躍著,將壇子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顯得神秘而又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