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本就只是普通木框釘的,側面一塊板子瞬間被踹飛,里面花花綠綠的獎券“嘩啦”一下傾瀉出來,落了一地!
人群呼啦一下圍過去看!
清清楚楚!箱子內層!
果然還有一個分隔開的隱秘夾層!
里面赫然躺著幾張與眾不同的、印著嶄新“摩托車”、“兩萬元”醒目字樣的特制大獎券!
還有一團半透明的、堅韌的細魚線,一頭還牢牢系在箱角內部的一個小鐵環上!
“操!真有夾層!”
“這他娘的魚線!
剛才那收錢的癟犢子手就在箱口動!”
“證據!鐵證如山啊!騙子!退錢!”
“報警!抓他們!”
鐵證擺在眼前,圍觀的農民們怒火徹底爆發了!
有人撿起地上的土坷垃就砸向謝頂男和那幾個站著的混混!
阿彪被這突然的變故和群情激憤的場面嚇得一哆嗦。
很快公安就來了,給他們全都押了起來。
“陳顧問,這幾個人……?”
鄉鎮里面的公安帶著疑問問道。
陳光陽直接一揮手:“全都送到縣里面去,讓李局長或者是孫局長處置吧。”
“好!”
公安敬禮點頭,隨后帶著他們去走了一遍。
陳光陽想了想,又讓三狗子去告訴吳少一聲。
雖然這和吳少沒啥關系,但畢竟是動了他的人,怎么也要有一聲交代。
一切處理完,看著如夢初醒的老百姓,陳光陽這才點了點頭。
后世這種亂七八糟的抽獎多了去了。
再往后就是各種傳銷坑蒙拐騙……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弄完了這一切,陳光陽抱著小雀兒,帶著兩個兒子,手里拿著槽子糕回到了家里面。
又過了三四天,媳婦看見陳光陽就開口說道:“小鳳要出院了,咱們去縣里面接一下吧。”
陳光陽點了點頭:“那行,我這就套馬車。”
陳光陽手腳麻利,套完了馬車之后,三小只也要跟上。
看了看馬車上還有位置,陳光陽就點了點頭。
很快,一家人就趕著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縣醫院門口。
三小只手拉手,一同看向了舅媽新生的小弟弟。
“媽,這么小,先踹褲兜,帶回家給我太奶奶看看唄?”二虎開口問道。
陳光陽頓時咧了咧嘴。
張小鳳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院,新生的小嬰兒被舅媽小心地裹在襁褓里。
全家人都聚在走廊上,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
大龍蹲在地上,用他那臟兮兮的袖子擦汗,剛殺過狼的胳膊上還掛著傷疤,卻興致勃勃地對二虎炫耀道:“二虎子,看俺的能耐,狼都整服了,小弟弟也得聽俺的號令!”
二虎撇撇嘴,眼珠滴溜一轉,又犯起了傻勁兒,沖著舅媽喊:“舅媽,這小弟要不叫三虎得了,以后我帶著他玩兒!!”
小雀兒則是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小雀兒,眼睛里面全都是笑意。
鬧騰夠了,陳光陽帶頭朝醫院大門走去。
沈知霜抱著小嬰兒,二虎吊兒郎當地踢著地上的石子,大龍則哼著小調,肩上仿佛還扛著狼尸的勁兒。
小雀兒蹦蹦跳跳跟在后頭,還不忘回頭做鬼臉。
剛走出大門,陽光刺眼得讓人瞇眼,卻見墻角邊圍了一群人,吵嚷聲突兀響起。
“哎喲,護士咋躺這兒了?”有人驚呼。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一個年輕護士倒在臺階旁,臉色蒼白,額頭冒汗,雙手抽搐著,像是犯了急病。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有人說:“快叫醫生!”
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毛頭小伙子擠了進來,手里拿著針具包,自報家門道:“我是縣中醫學校的實習生王明,會針灸,我來救急!”
說著就蹲下身,取出銀針,準備在護士的腹部“中脘穴”下針。
王明急吼吼地捻針,手法生硬,還嘀咕:“這癥狀肯定是急性腹痛,中脘穴一扎就好……”
針剛刺入,護士卻痛哼出聲,抽搐更劇烈了。
小雀兒探出小腦袋,圓眼睛里閃著光,像是嗅到了熟悉的味兒。
她掙脫沈知霜的手,沖過去大聲嚷:“錯了錯了!程爺爺教過俺,腹痛要是抽抽,是肝氣郁結,該扎‘太沖穴’!你扎‘中脘穴’像捅豬肚皮,會傷脾胃氣!”
王明一愣,臉紅到了耳根:“小丫頭胡說什么?我學醫三年了,你懂個屁!”
小孩子懂什么?別在這里胡說八道耽誤救人!”
王明被小雀兒脆生生的童音打斷施救,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他本就因為自己施針后護士抽搐加劇而心慌,此刻被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當眾質疑,又羞又惱,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八度。
他是縣醫院剛分配來的實習生,穿著漿洗得筆挺的白大褂,還特意別著閃亮的新聽診器。
正是躊躇滿志想要在帶教老師和同事面前表現的時候,哪能容得下一個小丫頭片子攪局?
他瞪著眼睛看向小雀兒,帶著知識分子的倨傲和被打斷權威的怒意:“中脘穴調理中焦,順氣止嘔,是應對突發腹痛的首選!‘太沖穴’在腳上,離腹部八丈遠!
怎么可能是治這個的?程爺爺?哪個程爺爺?村里的赤腳醫生懂多少?別跟著亂學點皮毛就瞎指揮!”
“可是…可是程爺爺說了,”小雀兒被他一吼,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媽媽沈知霜的懷里。
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里沒有害怕,只有一種因道理未被理解而涌上的急切,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肚子絞痛,像刀絞一樣,手腳抽得硬硬的,還特別氣短,這……這是肝氣郁結。
暴怒傷肝了!就像繩子打了個死疙瘩,堵在肝經這條路上!得解開才行!扎‘太沖’就是解這個疙瘩的!扎中脘是順肚子里的氣,這個氣……它堵在肝,不是堵在肚子中間!”
她用自己能理解的最樸素的語,復述著程老爺子山林采藥時講解過多次的醫理。
這“肝氣郁結”、“氣路”的說法,是她聽程爺爺對那些心緒不寧、火氣旺的病人常說的詞。
張小鳳也摟緊了懷里被驚嚇的小兒,低聲對陳光陽說:“姐夫,小雀兒跟程老學了有些日子了,那些穴道名字,她認的比寫字還準,在家還老拿我做比劃呢……”
陳光陽沒說話,手卻微不可察地緊了緊,目光銳利地盯著地上抽搐加劇、面色已然從蒼白轉向青紫的護士,又掃過王明那張因羞怒而扭曲的臉。
二虎緊緊抓住爸爸的褲腿,大眼睛看看地上的護士,又看看姐姐,滿是害怕。
“一派胡!”王明被小雀兒這直指要害的“肝氣郁結”堵得更難受,仿佛小娃娃口中那“死疙瘩”就堵在他自己胸口。
他想駁斥,又覺得跟一個孩子爭辯有失身份,只得重重哼了一聲,轉頭繼續試圖調整護士身上的銀針。
他的手因慌亂和緊張有些發抖。
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被分開,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救人要緊!”
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快步走了進來。
他同樣穿著白大褂,但衣料洗得有些泛白,手里拿著一個舊得發黃的皮革脈枕,步履沉穩。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神色緊張的醫護人員。
老者頭發花白,面容清癯,一雙眼睛透著閱盡病患的滄桑與專注,正是縣醫院德高望重的中醫科老醫師孫兆和。
他也是王明的帶教老師。
孫大夫目光如電,掃了一眼現場:門口橫七豎八的圍觀群眾,神色焦急的陳光陽一家,地上痛苦抽搐的女護士,以及那根扎在護士上腹部正在微微顫動的銀針,還有旁邊急得面紅耳赤的王明。
“老師…”王明看到孫大夫,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聲音都帶了點委屈。
孫大夫根本沒理他,一步蹲到護士身邊,動作麻利地搭上了護士的寸關尺。
同時伸出兩指極快地翻看她的眼瞼和舌苔,凝神感受脈象。
三指搭在腕上不過數息,孫大夫的眉頭就緊緊鎖在了一起。
他猛地抬頭,眼神嚴厲地看向王明:“誰讓你扎的中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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