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了媳婦也弄好了飯。
三個人坐下來就吃了起來。
“埋汰叔,你瞅瞅你造的,和吃了雞粑粑一樣。”
二虎和二埋汰比較親,所以蹲在了二埋汰的身邊說道。
二埋汰也是知道這事兒不能亂說。
所以看著二埋汰說道:“嗯吶,埋汰叔去挖金子去了!”
二虎直接一撇嘴:“且,你就催牛逼。”
二埋汰:“……”
媳婦在一旁直接給了二虎一下子:“咋和你埋汰叔說話呢。”
二虎子抬起頭:“哎呀,俺們哥倆不整那外道事兒。”
“這個孽,可咋整。”陳光陽嘆氣摸了摸腦袋。
吃完了飯,二人回家。
陳光陽幫著媳婦一同收拾好碗筷。
然后洗漱后,上了炕就給三小只在講故事。
“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個廟……”
小雀兒一撇嘴:“爸爸,你這個故事都講過八百遍了?”
陳光陽一撓腦袋。
“那我給你們講一個二郎神劈山救母的故事,要說這二郎神可是個人物,那是個狠人兒啊……”
第二天一早,陳光陽惦記著銷路。
同樣也惦記著孫威和李衛國交代自己的事兒。
所以起來吃完飯,送完了兩小只去上學,陳光陽就想要去縣里面。
“老登爹,你帶著我唄?”二虎子眼睛瞪大,可憐巴巴的看著陳光陽。
這崽子自己在家也沒有意思。
可是自己沒準要去追擊罪犯,給他帶著也沒啥意思。
“那我帶你去,帶你去看舅舅家的小弟弟好不好?”
那老丈人和丈母娘正在醫院里面陪護小鳳子,讓二虎子和他們玩兒會正好。
二虎子聽見這么一說,立刻興奮的點了點頭。
“快點去收拾去!”
二虎用力點頭!
天剛麻麻亮,屯子里的公雞還沒扯開嗓子嚎第二遍,陳光陽的摩托就轟響了。
后座上綁著個半大不小的“掛件”二虎子。
小家伙受傷的手裹著厚厚的紗布,吊在胸前。
另一只爪子緊緊摟著他老登爹的腰。
小腦袋埋在陳光陽厚實的后背上,被顛簸的摩托車震得一點一點。
“爹,你開慢點兒!再顛,我這傷手都要顛散架了!”二虎子扯著嗓子喊,聲音在呼呼的風里有點飄。
他嘴上是抱怨,可那語氣里半點害怕沒有,反而透著股興奮勁兒。
能坐摩托車去縣里看小弟弟,對他這年紀的虎小子來說,比過年還帶勁。
“老實摟緊了,掉下去老子可不管!”陳光陽頭也沒回,聲音混著發動機的轟鳴砸過來,腳下的油門卻又下意識地松了一絲絲。
砂石路在車輪下延伸,兩旁的苞米地剛抽穗。
墨綠的葉子在晨風里刷啦啦響。
快到縣城岔口時,陳光陽把車往路邊一扎,煙點著塞嘴里。
“一會兒先去醫院看你舅媽和小弟。”
他吐出個煙圈,扭頭瞥了眼蔫巴在他后背上打瞌睡的兒子,“老實跟你姥爺姥姥待著,別作妖,等我辦完事去接你。
敢惹事兒,回來看我不拿鞋底子把你那腚抽開花!”
二虎子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小腦袋瓜倒是清醒了點:“知道了爹,我二虎最乖了……對了爹。”
他眼珠一轉,“你辦啥事?是不是要去抓壞人?就像昨天削那仨牲口似的?”
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
陳光陽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力道不輕不重:“抓個屁!少瞎打聽!”
這小子賊精,嗅覺比狗還靈。
他心里確實揣著兩件火燒眉毛的大事。
那倉房堆成山的貝母怎么出手是其一。
其二,就是孫威李衛國托付的那樁棘手的滅門案。
那背景硬的嫌疑人就像根刺,扎得他心頭發毛。
他得趕緊去看看孫威遞過來的檔案。
車到醫院門口,陳光陽跟丈人丈母娘簡單交代幾句。
又捏了捏小鳳懷里那個還皺巴巴像小貓似的小外甥的臉蛋,才放心把二虎扔下。
二虎在門口挺著小胸脯跟他揮手:“老登爹你去吧!放心,有我二虎大將軍在,誰也別想欺負我舅媽和小妹!”
陳光陽:“……這孽。”
跨上摩托,一路油門到底趕到公安局。
院墻高,門口肅靜。
陳光陽沒走正門,熟門熟路把車拐到小胡同里,跟傳達室的老頭對了個眼神。
老頭揮揮手,他直接推車進了后院的角門。
孫威辦公室里煙氣繚繞,跟仙境似的。
案頭摞著厚厚的卷宗,他人陷在破藤椅里,眼圈發黑,看樣子是一宿沒合眼。
李衛國也在,正拿著搪瓷缸子“噸噸噸”灌涼白開。
“來了!”孫威聽見動靜,立刻把屁股從椅子深處拔出來,臉上擠出點笑,卻遮不住那份焦慮。
李衛國放下缸子,抹了把嘴:“光陽,趕緊坐。”
陳光陽也沒廢話,拉過把同樣吱呀作響的椅子坐下:“東西呢?”
孫威從最底下抽出一個封皮都快磨爛的牛皮紙檔案袋,手指在袋子上搓了搓,仿佛那袋子上有毒。
“在這兒……光陽,我得再啰嗦一句……”
他壓低聲音,眼里的血絲更重了,“這案子……太臟,水太深。牽扯的這位!”
他手指往上指了下天花板,沒明說,“根兒粗,硬得很。我們前后審了七次,軟的硬的都上了,那主兒就是不松口,嘴比茅坑里的石頭還硬。
他咬死有不在場證明,而且態度極其囂張,背后……有人遞話壓著。”
陳光陽沒說話,伸手接過那沉甸甸的檔案袋。
封口的線繩勒得他指腹微微發脹。
他慢慢解開繩扣,嘩啦一下把里面厚厚一疊紙倒在桌上。
現場勘察照片的血腥沖擊力撲面而來。
即使是見慣了風浪的陳光陽,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照片上是典型的農家土坯房堂屋。
血,糊滿了墻面和坑洼的地面,紅得發黑,像潑灑了一地的劣質油漆。
一家五口,男女老少,橫七豎八地歪倒著,姿勢扭曲僵硬,像摔壞的破布娃娃。
致命傷都在要害,脖頸、胸口。
手法極其利落,帶著一股子殘忍的冷靜。
其中一張特寫,是男主人。
他雙目圓睜,瞳孔早已渙散,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恐。
喉管被豁開了個大口子,翻著慘白的肉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