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他猛地抬頭,沖著還在機械推磨的三個小子怒吼:“你們仨眼瞎啊?看不見地上躺個人要死了?!還他媽推!推你娘個蛋!”
這一嗓子把三頭“倔驢”吼得一哆嗦。
領頭的那個叫李鐵軍的抬眼看清是陳光陽,嚇得腿肚子一軟:“光…光陽叔…我們…二埋汰哥說…不磨完豆子…不準停…我們不敢……”
“去尼瑪的現在停了!”
陳光陽火冒三丈,“老子的話是耳旁風?你!李鐵軍!還有你們倆王海柱、趙小虎!馬上給我停下!”
三人觸電似地松開磨把,大氣不敢喘。
“二埋汰!”陳光陽沖著后院吼,“別鼓搗你那破車了!套車太慢!等她娘趕到縣里人都涼了!”
他飛快掃過三人,“你們仨!麻溜的!過來搭把手!把這姑娘給我抬車上!小心點!”
三小子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過來。
雖然平日里混賬,但這會兒看著地上姑娘慘白的樣子,聽著陳光陽那不容置疑的吼聲,骨子里那點恐懼混合著對“命令”的服從本能占據了上風。
七手八腳,倒也小心地把柳青抬起來,送到門外停著的侉斗摩托車里放平。林靜趕緊坐進去抱住柳青的頭。
“你們仨!”陳光陽跨上車座,一指后面那窄窄的邊斗沿兒,“趙小虎個子小點,你側身坐車后座!
李鐵軍!王海柱!你們兩個牲口,不是有勁兒嗎?給我扒著侉斗邊站著!扶穩了!
給老子當保鏢!誰他媽要是敢掉下去摔個好歹,老子給你們就地埋了!”
他怕到醫院人手不夠,抬不了這柳知青。
李鐵軍和王海柱看著飛馳起來估計能要人命的侉斗邊沿,臉都綠了。
可看著陳光陽那雙在夜色里閃著寒光的眼睛,他們愣是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咬著牙扒住了冰冷鐵皮邊沿。
“抓緊!走!”陳光陽一擰油門,摩托車的怒吼撕破夜空,載著六個人像炮彈一樣射向縣城。
夜路顛簸,冷風如刀。
李鐵軍和王海柱站在飛馳的侉斗邊上,風灌得他們睜不開眼。
耳朵嗡嗡響,全靠一股子求生意志死死扒住鐵皮,兩條腿都在打顫。
趙小虎蜷在后座,抱著車架,臉嚇得煞白。
但此刻,他們心里那點對陳光陽的怨恨和恐懼,卻奇怪地扭曲成了一種對“權威”的敬畏……這太他媽生猛了!
不愧是孫叔都害怕的人物,根本惹不起!
一路風馳電掣,終于趕到縣醫院。
急診室燈火通明,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三十來歲的女護士正懶洋洋地倚在分診臺后面削蘋果。
“大夫!大夫!快救命!”
陳光陽抱著昏迷的柳青沖進來,林靜緊隨其后,臉都哭花了。
李鐵軍三人腿腳發軟地跟在最后面,跟三只斗敗的公雞一樣
護士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條斯理地把最后一點蘋果皮削掉:“急什么?掛號了嗎?先掛號去。”
她掃了一眼柳青,“什么病啊?看著也沒啥事啊。”
“急性闌尾炎!快穿孔了!人都昏了!”陳光陽急道,“先安排醫生,掛號我馬上去!”
“醫院有醫院的規矩!”
護士把蘋果核隨手一丟,拿起病歷夾,“先掛號交押金!五十塊!交不上錢,我看哪個大夫給你看?”
語氣刻薄又帶著點不耐煩的優越感,顯然見慣了“鄉下人”。
陳光陽剛想說錢沒問題,身后那三個剛緩過口氣的小子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