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炸雷似的一聲暴喝,猛地在這死寂草甸子上空炸開!
這嗓門兒是震懾,更是給屯里可能追來的人遞信號。
前頭那黑影被吼得渾身一激靈,腳下猛地一崴,“噗嗤”一聲像個面袋子似的摔進爛泥坑。
肩膀上那卷塑料布“咕嚕嚕”滾出去老遠,白花花的纏在幾簇草根子上,月光下晃眼,竟是半點沒蹭破!
賊掙扎著要爬起來去夠布卷,可陳光陽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撲到了近前!
眼看跑不脫,那賊也發了狠。
猛地從后腰抽出把尺來長的刮刀,刀刃在月色底下反射出一溜寒芒,轉身就朝撲上來的陳光陽橫劈過去!
“去你媽的!”陳光陽眼神一凜,不躲反進!一個矮身貼著刀鋒就鉆了過去!
那刀尖子擦著頭發梢“嗖”地削過!
趁著對方揮刀掄空、門洞大開的剎那,陳光陽的右腳已如同鐵鞭子般彈出!
“砰!”
一聲悶響!
這一腳又穩又狠,精準無比地跺在了那家伙支撐腿的膝蓋上!
那力道又脆又猛,只聽是咔嚓一聲。
“嗷……!”殺豬似的慘叫撕裂夜空!
小偷只覺腿彎像被鐵錘砸斷了筋,半截身子瞬間麻了,整個人像截爛木頭,“咕咚”一聲重重栽回爛泥坑,刮刀也脫手甩飛出去,濺起一片泥漿點子。
陳光陽兩步就踩上他后背,膝蓋死死頂住他后腰眼兒。
單手鉗子似的反擰他兩條膀子往上一別!
關節發出“嘎巴”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啊……!折了!哥!光陽哥!饒命!是我!我啊!三瘸子劉二林!”小偷半邊臉糊在泥里,疼得渾身篩糠似的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爹喊娘地嚎。
陳光陽聽得這聲音耳熟,手上沒松勁兒,俯下身子,借著月光仔細瞅那被泥糊了半拉的腫眼泡寬臉的癟犢子。
正是隔壁村那成天偷雞摸狗的光棍劉二林是誰!
“草!是你個癟犢子?”
陳光陽這火氣“噌”地又竄高一截,膝蓋往下狠狠一壓,“你他媽窮瘋了?敢他媽偷這救命的棚布?!還拿把刀?!”
三瘸子感覺脊梁骨快斷了,嚎得更凄慘:“嗷……!饒命啊哥!鬼迷心竅了!是真沒轍!屋都漏八瓣兒了……看這塑料布嶄新……就……”
“放你娘的羅圈屁!”陳光陽打斷他的嚎喪,聲音冷得像老林子里的凍土,“窮你找我!找隊長!偷到我頭上?還他媽動刀?!”
他扭臉瞥了眼旁邊草棵子上那卷完好無損的塑料布。
他松了口氣,嘴上卻更狠:“東西沒糟踐算你祖墳冒青煙!但凡破個窟窿,老子把你零碎賣了也他媽填不上!”
屯子口的狗吠和人聲由遠及近。
三狗子攥著根燒火棍、沈知霜提著風燈,王大拐、二埋汰帶著一幫拎著鐵鍬扁擔的村民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