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擦著松樹皮飛過,崩飛的木屑驚得黃羊后腿一蹬,箭似的射向山脊。
他正要補槍,黑風馬突然人立而起!
有塊山石被黃羊蹬松了,轟隆隆滾下來砸在剛才站立的位置。
陳光陽驚出一身冷汗,再抬頭時那黃羊已經翻過山脊。
他啐了口唾沫,從褡褳里摸出顆獨頭彈塞進槍膛。
這時候海東青已經盤旋回來,翅膀尖上還沾著血,顯然是解決了一只。
“追!”陳光陽一夾馬腹,黑風馬撒開蹄子沖上山坡。
這坡度少說四十度,馬肚子幾乎貼地,他不得不抓緊馬鬃才沒被顛下去。
爬到山脊時,那只漏網的黃羊正在對面半山腰跳躍,每蹦一下都揚起團塵土。
陳光陽瞇起左眼,山風卷著草屑抽在臉上。
“三...二……”陳光陽的槍口隨著黃羊的軌跡微微移動。
當那畜生第四次躍起時,他果斷扣動扳機。
槍聲在山谷里炸響的剎那,黃羊剛好跳到最高點,子彈從它前胸貫入,在后腰炸開個碗大的血窟窿。
黑風馬不用指揮就沖下山坡。
陳光陽滑下馬背時,最后那只黃羊還在抽搐,四條腿無意識地蹬動。
他正要補刀,突然聽見海東青急促的示警聲。
抬眼望去,剩下那只小黃羊居然沒死透,正一瘸一拐地往樺樹林深處鉆。
陳光陽猶豫了一秒,這距離追上去太費勁,但放跑獵物又不是他的作風。
正糾結時,黑風馬突然咬住他袖子往反方向拽。
“咋了?”陳光陽順著馬頭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三十步外的山壁上有個不起眼的洞口,被枯藤遮了大半。
要不是黃羊血滴在草葉上畫出紅線,根本發現不了。
更詭異的是,洞口前的泥地上有排腳印,看深淺不超過兩小時。
陳光陽蹲下細看,瞬間眉頭緊皺。
這不是獸蹄印,也不是常見的膠鞋印,而是某種帶防滑紋的靴底,城里人才穿的那種!
三只海東青此刻都落在附近樹杈上,炸著羽毛發出“咕”的警告聲。
黑風馬更是焦躁地原地轉圈,鼻孔張得老大。
陳光陽慢慢退到塊巖石后面,給捷克獵和半自動全都上滿了子彈夾。
“操!”陳光陽無聲地罵了句,目光在洞口和獵物間游移。
這時候那只受傷的小黃羊已經鉆進樺樹林,血跡在草葉上斷斷續續像串紅珍珠。
他咬了咬牙,決定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正當他貓著腰向洞口摸去時,黑風馬突然人立而起,發出驚恐的嘶鳴。
陳光陽回頭一看,頓時就嚇了一大跳!
洞口枯藤后面,赫然有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陳兄弟,沒想到又見面了!”
洞口枯藤簌簌抖動,小矮個那張耗子似的臉從陰影里探出來。
他解放帽檐上還沾著蜘蛛網,咧嘴笑時露出兩顆鑲金門牙:“咋樣陳兄弟?這深山老林的緣分!”
陳光陽的槍管紋絲不動抵在他眉心:“你他媽跟蹤我?”
“哎呦喂!”小矮個舉起的手里還攥著把洛陽鏟,鏟頭沾著新鮮紅土,“我們哥幾個在這踩點三天了,誰成想能撞見您這尊真佛!”
樹叢里突然鉆出四五個泥猴子似的身影,領頭的刀疤臉褲腰上別著捆雷管。
陳光陽眼角一跳!
這伙人裝備很精良,還有個戴眼鏡的瘦子正擺弄著軍用羅盤,應該是他媽專業的。
“陳同志別緊張,”眼鏡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鏡架。
“有沒有興趣一起做一筆生意?”
陳光陽瞇起眸子,身體緩緩向后退:“承蒙老哥抬愛,我就是一個臭打獵的,今天我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聽見。”
“各位咱們日后再相見!”陳光陽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嘴上卻抓著捷克獵。
黑風馬突然噴著響鼻往后退,陳光陽余光瞥見刀疤臉正偷偷摸向腰間。
他槍口猛地調轉,“砰”地打飛那人腳前半尺的石頭:“老哥,我手里面的槍可沒長眼睛,沒必要吧?”
小矮個立刻上前:“你看,這是什么話呢?”
“陳同志,咱們接連見了兩面,這都是緣分,我們找你也不是為了下墓,而是想要你幫忙弄出來這山洞里面的東西……”
“而且這玩意兒不是國內的,而是國外的東西,我們雖然吃陰門飯的,但是也講究愛國你說是不是?”
陳光陽瞇起眼睛。
就看見他們領頭的刀疤臉開口說道:“這之前是小鬼子的秘密據點,據說撤退的時候,有幾口小日本子的指揮刀留在這里。”
“我們哥幾個,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聽見他們是想要弄小日子的東西,陳光陽面容稍微好看了一點。
可轉眼他又納悶了起來,偷小日子的東西,找自己干什么啊?
小矮個立刻嬉皮笑臉的說道:“這據點里面的蛇蟲太多,我們弄了好幾天都進不去,想著你是獵人,這不是能幫幫忙么!”
那刀疤臉繼續說道:“陳兄弟,我們也聽過你的事跡,這事兒你不參與可以,但是干我們這一行有規矩,被人撞見了,要么對方摻和進來,要么留點東西才能走。”
“江湖規矩,要不您把你手里的衣服脫下來,也算對兄弟們有個交代?”
陳光陽知道,這是他們怕自己告密,自己脫了這衣服,到時候就算告密,他們也會說自己是同伙。
不然為啥自己的衣服在他們這兒啊?
這屬于老規矩了。
但陳光陽依舊搖了搖頭:“新社會了,我們這兒沒有這么多規矩。”
刀疤臉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那就別怪兄弟我們不講道……”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光陽抬手一槍就打了過去。
子彈擦著刀疤臉的耳朵過去。
陳光陽冷聲開口:“你們這些人手里拿著的都是土槍,都沒有我的槍快,你確定要威脅我?”
刀疤臉他們瞬間表情難看了起來。
小矮個急得直跺腳:“陳兄弟,犯不上,犯不上,我們就是想要指揮刀,你要不愿意摻和我們,你就走就行了。”
刀疤臉沉默不語,但也不開口,顯然是默許了小矮個的這句話。
倒是陳光陽聽見了這話有些好奇:“那指揮刀價值多少錢?”
刀疤臉搖了搖頭:“不值錢……”
“不值錢你們找他干什么?”
“根據我爹說,那指揮刀殺了俺們縣近百口人,我媽,我妹妹就死在這刀下,所以我想要找到它……”
陳光陽一下子瞇起了眼睛,腦袋里面的記憶一下子浮現出來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