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過,一棟灰撲撲的二層小樓,窗戶大多黑著,只有二樓盡頭一間亮著昏黃的燈光,窗戶上糊著舊報紙擋風。
就是那兒!
陳光陽沒走正門。
他繞到小樓側面,借著旁邊一棵老榆樹的掩護,手腳并用,像只靈巧的貍貓,幾下就攀上了二樓那扇沒亮燈的、緊挨著目標房間的窗戶。
窗框老舊,插銷銹蝕。
他摸出隨身帶的薄鐵片,手腕一抖,悄無聲息地撥開了插銷,推開窗戶,閃身滑了進去。
屋里一股濃重的霉味和灰塵味,空無一人。
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貼在隔斷的薄木板上。隔壁傳來壓抑的說話聲,正是那蹩腳的、自以為是的“粵普”:
“……丟他老母!今天真系好彩!差點被那個姓夏的纏住!”
“系啊系啊,十萬塊啊!看著都流口水……”
“小聲點!錢到手前,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明天一早就走!這破地方,凍死人了!”
“老大,那美金……真藏在包里?安全嗎?”
“廢話!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放身上才容易出事!
夾層縫死了,鬼都找不到!睡覺睡覺,養足精神!”
接著是窸窸窣窣脫衣服和躺下的聲音,很快,鼾聲就響了起來。
陳光陽在黑暗中咧了咧嘴,無聲地笑了。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那是你們沒碰上我陳光陽!
他耐心等待了片刻,確認鼾聲均勻,隔壁徹底睡死。
這才如一道影子般,從這間空房溜到走廊。
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盡頭廁所滴答的水聲。
他走到那間亮燈的房間門口,側耳聽了聽,鼾聲如雷。
門是老式的暗鎖。
陳光陽再次摸出鐵片,動作輕柔而精準,幾秒后,“咔噠”一聲輕響,鎖舌縮回。
他緩緩壓下門把手,推開一條縫隙。
屋里一股汗味、劣質煙味和腳臭味混合的怪味撲面而來。
三個男人橫七豎八躺在兩張拼起來的板床上,睡得死沉。
三個一模一樣的、半新不舊的黑色人造革旅行包,就堆在靠墻的角落里。
陳光陽的目光銳利如刀,瞬間鎖定了其中一個包的側邊。
那里比其他兩個包略顯鼓脹,針腳也細密得有些不自然。
就是它!
他像貍貓般無聲地滑到墻角,動作麻利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他避開地上胡亂扔著的皮鞋和衣物,蹲下身,手指在那鼓脹的夾層位置仔細摸索。
指尖傳來硬挺的、紙張特有的厚實感。
以及那種特有的、嶄新的美鈔油墨的獨特氣息。
他摸出隨身帶的小刀,刀尖精準地挑開那細密的、幾乎看不見的縫線。
動作極輕極快,只發出比呼吸還細微的“嘶嘶”聲。
夾層被小心地挑開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厚厚一沓嶄新的鈔票。
全是百元面額的美金!厚厚兩沓!
陳光陽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沉穩地將兩沓美金抽出,迅速塞進自己棉襖內側縫好的暗袋里。
那暗袋緊貼著胸口,沉甸甸的,帶著冰涼的觸感。
他看也不看剩下的包和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三人,快速將挑開的夾層口子用手指壓了壓,盡量恢復原狀。
隨即,他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口,輕輕帶上門,將鎖舌復位。
走廊依舊死寂。
他原路返回,從那扇沒亮燈的窗戶翻出,滑下老榆樹,身影迅速消失在縣局斜對過小巷的黑暗深處。
一直到走出老遠。
陳光陽雙眼之中才浮現出來狂喜!
兩萬塊錢!還是他媽的美金!
這就落在自己的兜里面了!
到時候找樸老板換成外匯過去,這他媽自己一下子就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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