聢陳光陽一聲低吼,如同悶雷炸響!
他猛地向前踏出半步,那無形的煞氣和如山岳般的氣勢瞬間爆發!
沖上來的兩個公安被他眼神一掃,動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那個要去撥拉二虎的公安,手也尷尬地停在半空。
陳光陽看都沒看那幾個公安,他轉過身,高大的身軀蹲了下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穩穩地按住了二虎和大龍劇烈起伏的小肩膀。
他的眼神瞬間從冰冷的鋼刀化作了溫厚的山巖,聲音低沉而堅定:
“二虎,把鉤子放下!大龍,帶弟弟妹妹回屋去!聽話!”
“爹!”二虎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手里的鐵鉤子攥得更緊。
“爹沒事,”陳光陽捏了捏大龍的肩膀,看著大兒子那強忍淚水和憤怒的眼睛。
“你是大哥,照顧好媽和弟弟妹妹,就是幫爹最大的忙。聽見沒?爹答應你們,天亮前就回來。”
大龍死死咬著嘴唇,看著父親那雙沉穩得沒有一絲慌亂的眼睛,最終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伸手去拉二虎:“二虎,聽爹的!”
二虎看著爹,又看看那些兇神惡煞的公安,猛地把手里的鐵鉤子往地上一扔。
發出“哐啷”一聲,帶著哭腔吼道:“你們敢欺負我爹,我長大饒不了你們!”
陳光陽站起身,揉了揉兩個兒子毛茸茸的腦袋,然后大步走進里屋。
炕上,沈知霜臉色蒼白,緊緊抱著小雀兒,眼里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媳婦兒,”陳光陽走到炕邊,俯下身,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抵了抵媳婦冰涼的額頭,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磐石般的安穩。
“別怕。高德勝那點小把戲,翻不了天。在家安心等我,最多一頓飯的功夫,我準回來。記住,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照顧好自己和咱的崽兒。”
沈知霜看著丈夫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篤定和深藏的溫柔,慌亂的心奇跡般地被撫平了大半。
她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帶著哽咽:“你…你小心點。”
“嗯。”陳光陽應了一聲,最后深深看了媳婦和孩子們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
“走吧。”
他看都沒看門口那幾個公安,徑直走向其中一輛吉普車,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了后座。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更無半分懼色,仿佛不是被押解,而是去赴一場尋常的約。
那幾個公安面面相覷,為首的高壯公安臉色有些難看。
但也沒再說什么,揮揮手。
小公安趕緊上前把車門關上,然后幾人迅速上了車。
引擎轟鳴,雪亮的車燈調轉方向,刺破黑暗,卷起一溜雪塵,朝著縣城方向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只留下被驚醒的屯里幾聲犬吠。
和院子里大龍死死拉著還在掙扎的二虎的身影,以及屋內沈知霜抱著小雀兒無聲垂淚的畫面。
冰冷刺骨的寒風,重新灌滿了小小的院落。
……
吉普車一路風馳電掣,開進了東風縣公安局大院。
深夜的局里,大部分辦公室都黑著燈,只有值班室和局長辦公室還亮著。
車子剛在院中央停穩,陳光陽自己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半舊的棉襖,神色平靜,如同回家一般熟門熟路地就往樓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