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對老舅的印象很好,所以爺倆又喝了半個晚上,隨后陳光陽這才騎著摩托送老舅回家。
回到家里面,媳婦已經收拾完了碗筷,正在教導三小只學習。
陳光陽看著三個小腦瓜整齊如一的正在背誦課文,大奶奶在一旁的炕頭上,眼睛也一眨一眨的看著三小只和沈知霜的肚子。
陳光陽忽然覺得,所謂的幸福,也不過是如此。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陳光陽還和三小只玩兒起來了枕頭大戰,一大三小,差點給炕都崩塌了。
尤其是二虎被陳光陽按在了炕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拼命的往上拱。
但是仍然逃脫不掉陳光陽的“五指山”
“哎呀,我二虎大將軍不服!”
小玩意兒的臉都已經憋得通紅了。
一旁大龍抱住了陳光陽的大腿。
小雀兒眼睛轉了個圈兒,然后直接下了炕:“別著急嗷二哥,我拿銀針扎咱們爹……”
炕上的陳光陽有被孝到。
一直鬧到了天黑,三小只都累了,一家人這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起來,陳光陽趁著媳婦沒做飯,立刻點燃起來了爐子,然后給媳婦做飯。
剛吃完飯,門口一輛吉普車就停下來了。
“陳顧問!陳顧問!”興奮的聲音傳來。
陳光陽抬頭一看,就看見了吉普車上,有個小公安興奮的走了過來。
“陳顧問,李局長和孫局長喊你去縣里面一趟,說是有好事兒。”
陳光陽一愣:“啥好事兒?”
那小公安撓頭一笑:“李局長不讓我告訴你,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陳光陽咧了咧嘴,和媳婦說了一聲,然后就換了一套衣服,上了吉普車,前往了東風縣里面。
吉普車碾過東風縣清晨略帶濕氣的土路,卷起一路輕塵。
陳光陽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象掠過,心里琢磨著李衛國和孫威這倆好哥哥大清早火急火燎地找他。
又神神秘秘不肯透底,到底能是啥“好事兒”。
車子“吱嘎”一聲停在縣公安局大院門口。
還沒停穩,陳光陽就瞧出點不一樣來。
院里那幾棵老楊樹底下,平日停得橫七豎八的挎斗摩托和偏三輪,今兒個都歸置得板板正正。
小樓門口還罕見地掛了兩盞紅紙糊的舊燈籠。
雖然看著有點寒磣,但那股子刻意營造的喜慶勁兒,隔著車窗都能聞見。
“陳顧問,到了!”
開車的小公安小張,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勁兒,咧著嘴給他開門。
陳光陽推門下車,剛站穩。
就聽見一陣爽朗的大笑從樓里炸出來,震得房檐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兩粒。
“哈哈哈!我就說這動靜一準兒是他!來了來了!”
陳光陽抬眼一看,只見公安局那扇掉漆的木頭大門被“哐當”一聲推開。
李衛國和孫威兩人,肩并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這一看,陳光陽心里就“咯噔”一下,樂了。
好家伙!
李衛國和孫威倆人都換了新警服。
肩膀上扛著的新肩章在晨光底下锃明瓦亮,晃人眼睛。
李衛國那肩章上一杠三星,孫威肩章上一杠兩星,雖然級別還是副科,但看那料子和款式,明顯是市局才有的配置!
兩人連大蓋帽都換成了新的,帽徽亮得能當鏡子使。
“哎喲我操!李哥,孫哥!你們倆這是……鳥槍換炮啊?!”
陳光陽咧開嘴,快走兩步迎上去,眼睛在他們嶄新的行頭上來回掃。
心里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故意問道,“咋地?發財了?還是縣里終于舍得給咱公安兄弟置辦新皮了?”
“發財?發個屁的財!”
孫威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大板牙在陽光下白得晃眼,上前一步,重重一拳擂在陳光陽肩膀上,勁道十足,“光陽!好兄弟!托你的福,咱們哥倆的功勞簿,總算他媽攢夠了!”
李衛國更是一把摟住陳光陽的脖子。
那股子興奮勁兒混著煙草味直沖他腦門:“調令下來了!光陽!我和老孫,下禮拜一,正式調紅星市局!李衛國,任紅星市公安局副局長,孫威,任紅星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隊支隊長!”
他聲音洪亮,帶著點顫音,顯然是憋了太久,終于能痛快地吼出來。
“媽了個巴子的,總算離開這東風縣的小水洼,能去市里撲騰撲騰了!”
“臥槽!真的啊?!”
陳光陽這回是真樂了,反手也給了李衛國肩膀一下,力道同樣不輕。
“李哥,孫哥!牛逼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該!太他媽該了!”
他這話發自肺腑。
這半年來,東風縣乃至紅星市幾起轟動的大案要案。
從刨錛兒殺人狂、供銷社連環失竊、滅門慘案偵破、到紅星貨場軍火走私案,哪一樁背后沒有他陳光陽的影子?
而哪一樁破了之后,最大的功勞不都穩穩落在了沖在第一線的李衛國和孫威頭上?
功勞簿早塞得滿滿當當,就差臨門一腳。
如今塵埃落定,看著兩位肝膽相照的好哥哥終于熬出頭,陳光陽比自己升官還高興。
“走走走!別擱這兒傻站著了!”
孫威大手一揮,豪氣干云,“今天啥也不干!就一個字……喝!不醉不歸!咱自家兄弟熱鬧熱鬧!”
縣公安局小會議室里,早已臨時拼起了幾張長條桌。
局里但凡今天沒緊急任務、能抽出身的老伙計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到了。
王大拐和程大牛逼也在,連靠山屯的二埋汰和三狗子也被特意叫了來。
屋里煙霧繚繞,人聲鼎沸,比過年還熱鬧。
桌上擺滿了從“陳記涮烤”提前搬來的銅鍋、烤爐和成盤的牛羊肉、下水、青菜。
火紅的炭火燒得正旺,銅鍋里翻滾著噴香的骨湯,烤爐上滋滋作響的肉片冒著油花,香氣混著老白干的辛辣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光陽兄弟來了!”
“陳顧問!快坐主位!”
“干爹!今天得好好敬您幾杯!”
陳光陽剛落座,就被這熱火朝天的氣氛和滿屋子熱切崇敬的目光淹沒了。
這幫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破了無數大案要案的公安兄弟們,眼睛里的光熱得能燎人。
他也沒矯情,哈哈一笑,在李衛國和孫威一左一右的簇擁下,當仁不讓地坐到了主位上。
那架勢,真有點東風縣公安“總教頭”的派頭。
“都別愣著!開整!”
李衛國舉起倒得滿滿當當的搪瓷缸子,里面是高度數的散裝老白干,雖然不是藥酒,但也是陳記酒坊的!
“第一杯!敬咱們東風縣的功臣,我李衛國和孫威的貴人,我兄弟陳光陽!沒有光陽兄弟,就沒有我李衛國和老孫的今天!這一杯,我先干了!”
“干爹!我也干了!”孫威緊隨其后,仰脖就灌。
“敬陳顧問!”
“敬干爹!”
“干!”
滿屋子的人轟然響應,杯盤相碰之聲不絕于耳,辛辣的酒液滾入喉嚨,燒起一片豪情。
氣氛瞬間就頂到了高潮。
接下來就是車輪戰。
這幫子公安,哪個沒受過陳光陽的點撥或救命之恩?
哪個沒跟著他立過功勞?
敬酒的理由五花八門:有謝救命之恩的,有謝指點迷津的,有單純佩服他本事的。
甭管誰舉杯,陳光陽都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干,那份豪爽勁兒引得滿堂喝彩,把李衛國和孫威都看直了眼。
“光陽,你小子這酒量啥時候練的?尿性!”
孫威拍著他肩膀,舌頭已經有點大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兄弟!”
李衛國也喝得滿面紅光,端著缸子跟陳光陽又碰了一個,“去了市里,咱哥仨還得并肩子干!東風縣是小水洼,紅星市才是大江大河!光陽,你那陳記涮烤、陳記酒坊,早晚也得開到市里去!
到時候,我和老孫給你保駕護航!”
陳光陽笑著點頭,眼神明亮:“那必須的!李哥、孫哥在紅星市站穩腳跟。
那就是我陳光陽的靠山!來,為了紅星市,再走一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屋里的喧鬧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漢子們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說話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李衛國和孫威摟著陳光陽的肩膀,說著掏心窩子的酒話,回憶著一起經歷的驚險案子,暢想著紅星市的未來,時而大笑,時而唏噓。
氣氛熱烈得能把房頂掀開。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撞在墻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一個年輕的、滿臉汗水和焦急的值班小公安站在門口,急促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他胸口劇烈起伏,目光迅速在喧鬧的人群中搜尋著,最后定格在主位的李衛國和孫威身上。
屋里的喧囂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間死寂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醉眼朦朧地看向門口。
“李局!孫局!不好了!”
值班小公安的聲音帶著變調,嘶啞地吼了出來,“城西,豆腐坊老趙家!出……出人命了!一家三口!全……全被人捅死在屋里了!現場血……血都淌到門外了!”
“嗡……!”
這個消息像一顆炸彈扔進了沸油鍋。
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會議室,瞬間被一股冰冷的死寂籠罩。
濃烈的酒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銅鍋里湯汁翻滾的“咕嘟”聲,顯得格外刺耳。
李衛國和孫威臉上的醉意瞬間褪去了大半,涌上一片駭人的鐵青。
李衛國“騰”地一下站起來,動作太猛帶翻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只覺得一股熱血混合著酒氣直沖頂門,眼前金星亂冒,腳下虛浮踉蹌了一下。
孫威也猛地起身,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趕緊用手撐住桌子才沒栽倒。
高度酒的后勁兒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兇信,讓他倆的腦袋像是灌滿了鉛。
“媽了個巴子的!”
李衛國扶著桌子,穩住身形,眼睛瞪得血紅。
他強壓著眩暈和怒火,聲音沙啞地低吼道:“具體位置!現場保護好沒有?!通知技術隊和法醫了嗎?!”
“通知了!技術隊王主任和法醫程大夫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