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進了屋,一個個全都興奮了起來。
陳光陽拿出來了錢,一人查出來了一萬六千塊錢。
然后分給了二埋汰和三狗子。
二埋汰看著厚厚的一堆錢,眼睛都瞪大了。
但還是抬頭看了一眼三狗子,兩個人極其有默契的一同拿出來了一萬塊錢,遞給了陳光陽。
“唉?你倆這是嘎哈?”陳光陽有些納悶。
二埋汰咧嘴一笑:“哥,俺倆本來就是跟著你玩兒的,這才幾天啊,能賺六千塊錢,已經是不錯不錯了,那一萬,俺倆受之有愧。”
三狗子也撓了撓頭:“可不咋地,要不是你有本事,俺倆上哪兒能賺這么多錢去。”
要知道,這時候可還沒有進入80年了。
一萬塊錢對于普通家庭來說,代表著什么根本就不而喻。
但這兩個兄弟,還是能抵抗住這誘惑,給自己拿回來一萬塊錢!
陳光陽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將錢丟了回去。
他雖然缺錢,但是不會從兄弟手里面拿錢。
“給你們,你們就拿著得了。”
但是讓陳光陽沒想到的是,二埋汰和三狗子又將手中的錢撇了過來。
“光陽哥,我看你著急用錢,是不是又想要整啥東西啊?”
三狗子開口說道:“那這個錢,能不能算俺們倆給你投資了。”
兩個人說完話對視一眼。
陳光陽吧唧吧唧嘴:“的確是想要弄點東西,不過……”
“光陽哥,那錢你就拿著,回頭是給俺倆股份分紅,還是給俺倆職位,俺倆都印可!”
印可,就是東北話贊同的意思。
陳光陽笑了笑,也就沒有矯情,收了兩個人的一萬塊錢。
兩個人點了點頭,揣著六千塊錢就回家了。
陳光陽算了算賬,現在他手里就三萬六千塊錢了,雖然距離目標十五萬還有一段距離。
但總算開了個好頭。
可別忘了,除了這么多的貝母之外,還有兩袋子人參靈芝呢!
全都是值錢的玩意兒。
陳光陽估摸著,還能賣個幾萬塊。
這么一算,估計就能湊足五萬塊錢了。
距離目標,就剩下十萬塊錢了。
收拾好了大團結,陳光陽就回到了屋子里面。
媳婦已經躺下了,側過頭看向了陳光陽:“忙完啦?”
白熾燈的微弱光芒,映得土墻忽明忽暗。
沈知霜側躺在炕上,眼睛睜得老大,哪有一點睡意?
陳光陽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剛挨著炕沿坐下,她就跟貓兒似的彈了起來。
“胳膊……還滲血珠子呢!”她聲音壓得低,怕驚了隔壁屋的三個小崽子,伸手就去解他胳膊上的布帶子。
汗濕的白布一圈圈繞開,露出的皮肉縫得歪歪扭扭,像爬著條暗紅的蜈蚣,針眼周圍還腫著,被汗一浸,亮得扎心。
陳光陽剛想咧嘴說句“沒事”,話沒出口,就讓媳婦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沈知霜不看他臉,只死死盯著那道口子,腮幫子咬得緊緊的。
她下炕趿拉著鞋,躡手躡腳去了灶房。
不多時端回個豁了口的粗陶盆,熱水騰騰地冒著氣,水面飄著幾片搗爛的艾草葉子。
溫熱的濕布小心翼翼地覆上來,貼著他那猙獰的傷口邊緣擦拭。
每擦一下,她嘴唇就跟著抿一下,像疼在自己身上。
“叫你逞能!”她終于憋出四個字,咬著后槽牙,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硬是沒掉下來。
“再這么不管不顧地往前沖,看我不、不……”她搜腸刮肚找狠話,聲音卻打著顫,“……不削你!”
陳光陽那點糙勁兒全化了,伸出那條好胳膊,把媳婦往炕上撈。
沈知霜掙了一下,還是被他圈在了懷里,臉埋進他汗味濃重的胸口,終于泄了勁,肩頭輕微地抖起來。
夜靜得能聽見窗欞上耗子跑過的窸窣。
陳光陽下巴蹭著媳婦汗濕的額發,嗓門壓得又沉又穩,沒吹牛皮,也沒講血呼啦的那些場面。
只絮絮叨叨說兒子二虎咋樣了,說閨女小雀兒睡相咋打把勢,說懷里的媳婦頭發梢好像沾了點灶膛灰……東一句西一句,都是暖乎乎、沉甸甸的家常。
所謂日子就是這樣。
他們都說塵世那么美,相守著你愛的那個誰,白發漁樵,老月青山,平平淡淡,才那么珍貴。
沈知霜緊繃的肩背慢慢軟了,最后縮在他那條好胳膊彎里,頭抵著他頸窩,輕微的鼾聲響起來,像只累極了的貓。
……
天剛麻麻亮,靠山屯還裹在灰蒙蒙的霧氣里,連最勤快的大公雞都只在窩里撲騰了幾下翅膀。
一聲變了調的尖叫猛地撕破死寂!
“大龍……大龍呢?!!”
陳光陽像被烙鐵燙著似的,“噌”地從炕上彈起來。
他半條膀子還吊著,動作一大,牽扯得傷口鉆心地疼,冷汗瞬間就冒了一頭。
他顧不上這些,跌跌撞撞就沖了出去。
沈知霜臉色慘白如紙,披頭散發地站在當院。
院門……院門大大敞開著一條縫,門栓落在地上!
“咋地了?”
沈知霜扭過頭,眼睛里面還帶著慌亂:“大龍!大龍和大屁眼子小屁眼子全都不見了!”
“咋還能不見呢?”
“我不知道啊,我已經找了好幾圈了!”
陳光陽只覺得一股寒氣,像條毒蛇,從腳底板猛地竄上天靈蓋,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他跌撞著沖進緊挨自己的房間小炕……那是大龍和弟弟睡的。
炕頭上只有小雀兒蜷成小小的一團,睡得正沉。
旁邊,二虎被他媽的尖叫驚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懵懂。
本該睡在二虎旁邊的大龍,睡過的褥子上只剩下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形窩印,冰涼冰涼的。
大龍不見了!
“這孩子,干啥去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了炕頭上歪歪扭扭的留著一張紙。
陳光陽和沈知霜看了一眼,只覺得一頭霧水。
炕頭上那歪歪扭扭的炭筆小人兒格外扎眼。
沈知霜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指著那畫直跺腳:“這……這畫的啥啊?大龍干啥去了?”
剛從被窩里爬出來、揉著眼睛的二虎湊過來,只看了一眼,小腦袋就用力點了點:“采藥!大哥畫的這是小人拽葉子呢,就是采藥去啦!”
他小手還比劃了個拉扯的動作,“程大牛逼教過我們!山上草葉子能治病!大哥說爹的胳膊讓壞人攮穿了,得弄好藥來給爹糊上!”
“采藥?”陳光陽心頭猛地一緊,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個不到十歲的娃子獨自進山采藥?簡直胡鬧!
念頭急轉間,陳光陽猛地轉身,沖向自己睡覺的炕沿下那個極其隱蔽的暗格。
手指急切地扒拉開偽裝,往里一探……空的!
暗格里本該躺著的兩樣東西不翼而飛!
重銳利的潛水刀沒了!
那支他藏起來備用的南部十四式“王八盒子”手槍,也沒了!
一股寒氣比屋外的北風更刺骨,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小癟犢子!”陳光陽低聲罵了一句,那罵聲里沒有憤怒,只有徹頭徹尾的驚懼和擔憂。“他特么還得帶上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