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陽貓著腰鉆進洞口,硫磺煙還沒散盡,嗆得他直瞇眼。
洞壁上的苔蘚被熏得卷了邊,像曬蔫的菠菜葉子。
他鞋底碾過狼糞,黏糊糊的觸感讓人直犯惡心。
“這味兒比二埋汰的臭腳丫子還沖!”
陳光陽拿手電筒往深處晃了晃,光柱劈開黑暗,照見地上橫七豎八的骨頭架子。
有狍子的,野兔的,還有半拉不知是啥玩意的頭骨,兩個黑窟窿眼正對著人瞅。
二埋汰踩著陳光陽的腳印跟進來,開山刀在石壁上刮出刺啦聲:“哥,這洞比咱們現在的蘑菇洞還敞亮!”
他手中的電源礦燈手掃過洞頂,驚起幾只蝙蝠,撲棱棱的翅膀扇得灰塵直往下掉。
陳光陽蹲下來摸了摸地面,夯實的黃土里混著碎煤渣,當年小鬼子用鐵軌壓出來的印子還在。
他手指頭突然碰到個硬物,扒拉出來是個生銹的罐頭盒,里頭還粘著黑乎乎的膏狀物,聞著像過期三十年的豬油。
“哎呦我操!”二埋汰突然蹦起來老高。
他踢到的破木箱里“嘩啦“竄出十幾只潮蟲,灰白色的身子蜷成球,滾得到處都是。
越往里走,洞壁越潮濕。
水珠順著鐘乳石往下滴,在陳光陽后脖頸上砸出個激靈。
手電光照到角落里堆著的爛麻袋,一碰就碎成渣,揚起一團帶著霉味的粉塵。
“這地方養蘑菇正合適。”
陳光陽拿槍管挑了挑洞頂垂下來的樹根須,須子上結著層白霜似的硝堿。
二埋汰突然“嗷“一嗓子,手電筒差點扔出去。
原來他踩到個軟乎乎的東西,低頭看是團風干的蛇蛻,足足有小孩胳膊粗,金黃色的鱗片印子還清清楚楚。
“瞧你這點出息。”陳光陽踹了腳地上的狼窩,干草堆里滾出幾顆森白的狼牙。
他撿起來對著光看,牙尖上還帶著血槽,”夠給三小只當項鏈墜子了。”
走到洞底,巖縫里滲出的山水積成個小洼,這泉眼并不大,但也夠日常的用水了。
陳光陽掬了捧水聞聞,沒鐵銹味,指頭蘸著嘗了嘗,甜絲絲的帶著礦物味。
“妥了!”陳光陽把狼牙揣進兜,手電光柱在洞壁上畫了個圈,”明天讓閆北帶人來拾掇拾掇,這上上下下要收拾好幾天啊!”
這彈藥洞洞口破敗太久了,之前小鬼子在這邊留下來的雄黃之類的味道也全都消散開來了。
所以這里除了要好好收拾之外,周圍一圈兒的雄黃粉都要重新撒一遍。
彈藥洞內,也要打掃打掃。
彈藥洞外,也要重新改一個地窨子,彈藥洞之內也要盤火墻,甚至通風口啥的也歸置歸置。
怎么也得弄上四五天!
往回走時,二埋汰突然拽住他袖子。
手電光照過去,洞壁凹槽里長著簇晶瑩的白蘑菇,傘蓋只有紐扣大,梗卻像粉絲似的垂下半尺長。
“這玩意兒…”陳光陽掐了截菌絲搓了搓,指尖立刻沾上黏糊糊的汁液,“拿去給程大牛逼瞧瞧,說不定是啥值錢藥材。”
陳光陽走出彈藥洞,將洞口重新遮擋住,確認動物什么的進不去,這才整理起來了這么多青皮子的尸體!
九個青皮子,就算是放了血,也差不多有四百斤左右,陳光陽只能用繩子綁了一個爬犁,然后和二埋汰一同朝著山下溜達拽去。
好在下山省力氣,倆人也不算費勁兒我。
只不過二埋汰之前沒有上過山,所以力道有些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