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的聲音又恢復了冰冷:“聽著,現在立刻回沈南喬身邊去。該怎么伺候,還怎么伺候,就當今日什么都沒發生過,更不許讓她看出你一絲一毫的異常。”
她微微側首,對身后的云桃使了個眼色。
云桃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聲音同樣壓得極低:“我叫云桃。日后,沈南喬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尤其是關于那支簪子,或者她下一步打算何時動手……”
“你便尋個不起眼的時機,將消息遞到營地東側,堆放備用箭矢的第三堆木箱后,自會有人接應。”
綠蘿忙不迭地點頭,將關鍵字牢牢刻進腦子里:“是!奴婢記住了!一定辦好!”
“去吧。”
林菀最后吐出兩個字,如同赦令。
綠蘿如蒙大赦,又深深福了一禮,這才轉過身,逃離了這片讓她恐懼,又帶來一線生機的地方。
她不敢跑,只能強壓著狂跳的心和發軟的雙腿,低著頭沿著營帳的陰影快速穿行。
深秋的寒氣似乎更重了,吹在綠蘿汗濕的鬢角,激起一陣陣冰冷的戰栗。
等她終于磨磨蹭蹭,回到沈南喬的營帳附近時,天已徹底黑透,只有遠處巡夜的火把光芒隱約晃動。
沈南喬裹著披風,正站在帳外,面朝著沈知念營帳的方向,背影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僵硬。
聽到腳步聲,她猛地轉過身,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陰沉得嚇人,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厲聲質問:“你死哪去了?!”
綠蘿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鎮定,臉上擠出一個怯懦的笑容,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討好:“夫人息怒!”
“奴婢……奴婢方才看那邊……那邊山景好看,難得出來一趟,就……就忍不住多留了一會兒……”
綠蘿胡亂指了個遠處的方向,聲音越說越低,帶著被抓包的心虛。
沈南喬狐疑地盯著她慘白的臉和微紅的眼眶。
綠蘿素來膽小怕事,這借口倒也符合她沒見過世面的性子。
加上沈南喬此刻滿心都是對沈知念的恨意,和即將動手的焦躁,也無暇深究一個婢女的去向。
她冷哼一聲,煩躁地一甩袖子,轉身掀開帳簾往里走,聲音帶著濃濃的怨氣:“沒用的東西,還不過來給本夫人揉揉肩膀!”
“這一路上,沈知念那個賤人,真是把我當下等婢女使喚了,累得我骨頭都散了!”
綠蘿如釋重負,連忙應聲:“是!是!奴婢這就來!”
她快步跟了進去,帳簾在她身后落下,隔絕了外面凜冽的寒風,卻隔絕不了綠蘿心底幾乎要跳出胸腔的恐懼……
她走到鋪著簡單褥子的矮榻邊,看著沈南喬背對著她躺下,僵硬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沈南喬的肩膀。
指尖下的肌肉緊繃著,充滿了戾氣。
綠蘿強忍著顫抖,開始用力揉捏,動作比平時更加輕柔、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越發陰晴不定的沈南喬。
……
營地徹底沉入深秋的寒夜。
風聲在帳幕外嗚咽,巡夜火把的光芒在遠處明明滅滅,如同鬼火。
林菀回到自己那頂規制尋常的營帳內,揮退了其他侍女,只留云桃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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