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城中很多讀書人,尤其是那種書香門第之家,對于趙文設立的大學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么,但是暗地里卻非常的鄙夷。
那些經歷過科舉的家長,在他們的眼中,趙文設立的這個大學就是離經叛道。
自古當官都是通過科舉,除過宋朝時王安石弄的那個三舍法之外,剩下的幾乎全都是科舉取士。
所以,當趙文弄出來大學之后,這些人就極力阻攔自己的子弟,不讓他們去。
自古讀書為當官,不為當官,誰還讀書啊。剛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還以為上大學不能當官,所以對于上大學這件事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不然的話,大學也不可能招那么多的學生。
可幾天之前,當劉文眾在大學中挑選學習優秀的學生前往山西鎮的時候,他們這才明白過來,以前的科舉不管用了,現在就得上大學。
雖然當時報紙上說是去歷練,可這些人老成精的人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哪里是歷練,這很明顯就是趙文要開始建設自己以后的執政班底了。
這個時候不參加進去,以后可就遲了。
隨著宣鎮的日益昌盛,宣鎮附近,尤其是北直隸這邊,很多士紳都拖家帶口的往宣鎮跑。
當然,對于這些士紳前來宣鎮,除過那些惡霸劣紳之外,趙文也是樂意看到這個場面的。
能被趙文放進宣鎮的士紳基本上都是經過趙文仔細調查過,身家清白,沒有做過惡事的士紳,不然的話趙文也不會將他們放進來。
這些士紳進入宣鎮之后,對于宣鎮也有很大的幫助。
來到宣鎮的這些士紳,當他們看到宣鎮的樣子之后,他們瞬間就明白過來,宣鎮取代大明將會是時間問題,所以進入宣鎮的這些士紳也將寶壓在了趙文身上。
“什么?大明大學要擴招了?這是真的?”之前的那個書生拿著剛剛買來的報紙,臉上的興奮無以復加。
還沒等到下午,整個宣鎮中的百姓都知道了大明大學要擴招的事情。
宣鎮鎮城,一個三進院子中,一個穿著圓領衫,頭戴四方平定冠的中年書生坐在書房中,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兒子。
“昌兒啊,這次大學擴招對于你,對于咱們孫家來說都是一次機會啊,別看現在咱們在宣鎮過的不錯,甚至還有著一些生意,可咱們對于宣鎮來說,還只是外人。
想要徹底的融入宣鎮,可就要看你這次了。”中年書生撫摸著下巴上的長須,語重心長的說道。
孫慶昌看
著桌子上平鋪的報紙,有些不滿的道:“當初大學招生時我原本是要去的,可是你說什么都不讓我去,還說這個大學是離經叛道,不是正途。”
中年人臉色有些尷尬起來,“你這說的是什么話?當初為父不是不知道這個大學能當官嗎?當初也沒見總兵大人說大學能當官。”
“按照您的意思,不能當官的就是離經叛道,能當官的就是正途?”孫慶昌反駁道。
孫慶昌這一句話確實將中年人給問住了,中年人支支吾吾老半天,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從古到今,這些士紳基本上都是這樣,凡是利于自己的,都是正途。不利于自己的,都是離經叛道。
這種規則,放之天下都是一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
之所以能有那么多的人投靠趙文,不是因為趙文的人格魅力,而是因為趙文能給他們帶來利益。
“現在不一樣了,在宣鎮這么長時間了,很多事情我也終于想明白了。
尤其是這次從大學中挑選人員,前去治理攻打下來的山西鎮。
從這件事情里面我就看出來,總兵大人對我們這些傳統的讀書人已經不滿了。”中年人站了起來,背著雙手,走出書房,看著天上的太陽。
“也是,從大明開國至今,士紳的胃口也是越來越貪婪了,尤其是東南的那些士紳。
這些人的胃口更是大的厲害,官紳勾結之下忽悠著朝廷取消了商稅,取消了不利于他們的各種稅收。
然后他們就挖朝廷的墻角,大明朝現在能有這個樣子,他們有一大半的功勞。”
孫慶昌一臉疑惑的道:“父親,可咱們也是士紳啊。而且,這和總兵大人有什么關系?和大學又有什么關系?”
中年人轉過頭來,苦笑著搖搖頭。
“怎么沒關系?關系大了,總兵大人這是要培養自己的班底,他準備用他培養的人才將整個大明重新換一遍。
從古到今,不管是不是異族人,只要他想要坐穩這個江山,他就必須要靠我們這些人。
可現在,總兵大人直接將我們這些人扔到一邊,重新培養。”
中年人走到書房前面的院子中,緩緩的踱著步子,給他的兒子孫慶昌逐漸分析著。
“如果不是這樣的,為什么要從大學中挑選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們這些舉人進士的干嘛放著不用?
之前我還去大學聽過課,里面教授的內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實學。孔孟之道四書五經雖然也在教授,但占的分量卻不多。
顯然,總兵大人要的是懂實學的人才,而不是我們這些只會之乎者也的酸儒。”
一想到趙文不信任他們這些飽讀詩書的讀書人,中年人心中就異常的苦澀。
可對此,他是沒有一丁點辦法。宣鎮兵強馬壯,就算自己有一萬個不愿意,也沒一丁點用處,整不好還會被驅逐出去。
“說實話,我也非常佩服總兵大人的魄力。如果他真的能將整個大明朝從上到下換一遍,說不定會重現大唐盛世的景象。”中年人看著孫慶昌,緩緩的解釋著。
中年人說的沒錯,趙文就是想要重新培養一批。
不然的話,靠著這些官員,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會是下一個崇禎。
對于明朝末年的這些士紳,趙文實在是不敢相信。
“可咱們也是士紳,我還有秀才功名在身,總兵大人會信任我?”孫慶昌一聽他父親這樣說,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
要是真的如此,總兵大人那么排斥士紳,干嘛還要選擇我這種士紳子弟呢?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用擔心,總兵大人是什么人,既然他敢選擇你們,他就有把握將你們的思想扭轉過去。
不然的話,之前那次招生,總兵大人在報紙上三兩句就將你煽動的不成樣子。
我記得你之前就喜歡這個術數之學,之前我還以為此道沒有半點用處,沒想到今天卻沾了光了。
如果你一點都不懂這個術數之學,就算將機會給你,你也考不上這個大學。”
孫慶昌的父親還是比較開明的,也不是那些只會之乎者也的酸儒,最起碼也讀懂了趙文這一連串動作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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