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和狼,這兩種動物如果對上,如果狐貍不是第一時間逃走,而是選擇和狼硬剛的話,幾乎是沒有勝算的。
小狐貍雖然年輕,但在山里也數次遭遇過狼群,知道狼的厲害之處。
再加上面前這頭狼身上的氣息,和豹媽之前掛彩時身上沾染的一模一樣,它當然也明白了過來,面前這頭白狼就是小狼崽子的父親,咬傷了好閨蜜的兇手。
全盛時期的豹媽尚且在它手底下占不到什么便宜,就不要提以敏捷見長,戰斗力不足的自己了。
剛剛它聞到味兒之后,本來也只是打算在外面看看就算了,是那雌狼哀求的看著它,再加上它抱著的小狼崽子,小狐貍才大著膽子進去的。
所以在那白狼醒來,一聲咆哮響起的瞬間,小狐貍心里就有了決斷。
開溜!
火紅的影子瞬間頂開自合門竄了出去。
白狼燒得迷迷糊糊的,還想起身去追,結果還沒站起來就撲通跌了回去。
它哪還有那個力氣。
小狼崽子眼睜睜看著暖呼呼香噴噴的奶媽沒了,叫聲一下子變得凄慘起來。
雌狼聽著小狼崽子這樣叫起來,一向平靜的眼神忽然多了幾分不知所措的慌亂。
它努力抬起一點身子,用頭拱著小狼崽子,試圖像以前那樣讓它吮吸自己安靜下來。
但是這兩天被聶誠的喂養、被小狐貍豐腴的乳汁已經喂刁了的小狼崽子哪里還會看得上母親干癟的乳袋。
它看都沒有看一眼雌狼傷痕累累的肚皮,一邊嚶嚶嗷嗷的尖叫著,一邊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爬,要去追離開的小狐貍。
雌狼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它很想把孩子拖回自己的身邊,但是張開了嘴,它卻又有些猶豫了。
就在它猶豫著的空檔,小狼崽子已經拖著瘦弱的身體爬到了白狼身邊。
盡管燒得迷迷糊糊,但做父親的本能還在。
它一口叼住了小狼崽子的后頸。
而后一股熟悉的、濃郁的奶香味兒鉆進了它的鼻端。
白狼努力思考了幾秒鐘,終于反應過來,自家逆子身上的氣味,和剛剛站在它面前那只肥美的小狐貍,味道一樣。
它也終于明白過來,陸霄在把它的孩子帶走的這段時間里,是誰養育了它。
白狼慢慢松開了叼著小狼崽子后頸皮的嘴,血絲遍布的眼里難得的有一絲懊悔。
剛剛就那么把它嚇走了,它會不會不想管小狼崽子了?
本來奶娘走了就傷心,后頸皮又讓親爹咬得生疼,小狼崽子嚎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就在這一家子各懷心事時,門口的自合門又被頂開了一條小縫。
半個火紅的小腦袋貓貓祟祟的探了進來。
我就看看,我不進來
小狐貍原本是想直接開溜回據點的,奈何小狼崽子叫得那樣慘兮兮,它實在沒舍得,所以半路又折了回來。
看到小狐貍回來,白狼又驚又喜,趕緊把爪子收了回去,硬生生趴成狗子最喜歡的姿勢,又拱了拱自己面前的小狼崽子,輕輕的嗚嗚叫了兩聲。
這次的叫聲不再威懾,反而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小狐貍有些遲疑,仍然沒敢進屋去。
見小狐貍這樣,白狼有些急了。
它環顧了一下四周。
屋里沒什么東西,只有陸霄剛剛帶過來的肉食和糖水,以及放在高處臺子上的藥品。
白狼有些費力的扭過身子,從陸霄給它準備的那盆肉里拖出來了一塊,然后用盡全力一甩頭,把肉甩到了門口小狐貍的腳邊。
原本以為它是要撲過來攻擊的小狐貍本來都已經繃緊了身子要跑了,結果發現它只是甩過來一塊肉,表情頓時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
給它吃的?賄賂它?
見小狐貍遲遲沒動作,白狼愈發有些焦急。
它知道自己不該用陸霄給的食物分享,應該自己出去獵些好東西給這只狐貍。
但現在的它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出去獵食了。
它嗚嗚的叫了兩聲,又用頭把小狼崽子往門口的方向拱了拱。
小狐貍眨了眨眼,看看小狼崽子,再看看腳底下的肉,總算明白了。
白狼這是在給月嫂工資。
但是它早上剛出去獵過食,這會兒并不餓。
小狐貍慢慢鉆進屋里,叼起那塊肉,放在白狼面前不遠的地方。
然后試探著伸出小黑爪子,把狼崽子扒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用長而毛絨的大尾巴把它卷起來暖著。
重新回到小狐貍身邊,感受到毛絨又溫暖的大尾巴貼貼,小狼崽子立馬閉了嘴,舒舒服服的抱著小狐貍的尾巴就躺了下去。
雌狼怔怔的看著孩子在小狐貍身邊安安穩穩的樣子,半晌,垂下了眼簾。
看著這一幕,白狼的心情也同樣復雜。
它甩過去的那塊肉,小狐貍并沒有吃,又重新給它叼了回來。
它看著蹲坐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小狐貍,沉默良久,然后慢慢低下了頭,將頭貼在了地上。
門外,配好了藥趕回來的陸霄剛好看到這一幕,差點驚掉了下巴。
他雖然不是專研狼群族文化的學者,但他也知道這個姿勢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