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招待所,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住的,主要是不舍得。
通常要住,也要帶著介紹信,住多人間的大通鋪,住一晚五毛錢到一塊錢不等。
更別提陸城和大奎住的標準雙人間了,有暖氣不說,還帶獨立衛生間。
瓷磚砌的蹲廁,墻上面掛個水箱,旁邊有根繩子。
大奎上完廁所也沒有出來,在里面待了足足一小時,陸城在外面收拾狼皮,時不時聽到拉水箱的嘩啦聲。
“大奎,別玩了,一個破水箱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它可以沖走我的粑粑。”
陸城搖搖頭,到底還是個孩子的智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陸城打開一看,正是戴眼鏡的田樹寬。
“田科長?你不是幫著技術人員研究維修資料,怎么有空跑我這里來?”
田樹寬推了下眼鏡,洗過澡之后,一改之前在山林里的狼狽,重新變成火車上的知識分子。
“陸組長,這怎么剛分開一會,就對我這么客氣了,我還是喜歡你喊我田樹寬同志,聽著親切。”
陸城笑著把人讓進房間:“你不是也喊我陸組長嘛。”
“不不,我喊你陸組長,那是一開始對你的尊敬,你現在喊我田科長,恰恰是對我的疏遠。”
陸城擺擺手:“你們這些知識分子,說話就是太繞了。”
田樹寬笑了:“那好,我就說點不繞的話,鄭廠長特地讓我來喊你們,到鋼廠小食堂吃晚飯,也算感謝陸組長的幫忙。”
陸城也沒有拒絕:“我還以為鋼廠把我們丟在這,就不管不問了呢。”
“那不能,鄭廠長說了,只要你隨時到春城市,直接來鋼廠找他,吃住都給你安排的妥妥的。”
田樹寬說著,看了一眼:“對了,大奎呢?”
陸城指指衛生間:“在里面玩水箱呢,沒見過這么高級的玩意。”
“哈哈,真想留你們在這多住幾天,走吧,咱去吃飯。”
田樹寬在前面帶路,進了鋼廠也是輕車熟路的找到小食堂,看來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
現在不少國營廠,大都喜歡建一個小食堂。
和大食堂不一樣,小食堂是專門供領導吃飯的。
領導來檢查工作了,總不能跟工人擠一個桌,吃大鍋飯吧。
有些廠子資金實在短缺,不太想建,但人家有,你沒有,總感覺不像那么回事,于是勒緊褲腰帶,也得弄個小食堂。
有錢的企業,還會建招待所,和弄個俱樂部等娛樂設施,主打一個吃好玩好。
田樹寬一邊走,一邊注意到陸城的軍大衣:“陸組長,你后背衣服被抓爛了,咱倆換換吧。”
畢竟這是鄭廠長專門款待的晚宴,他穿什么衣服無所謂,不好讓人家陸城丟了面子。
但陸城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反而一臉驕傲的拍拍后背。
“不用,這是我的榮譽勛章,正常人想被狼抓一道,還沒那個機會呢。”
田樹寬聽的哈哈大笑:“陸組長果然和別人不一樣,請吧陸組長。”
說話間,便已來到小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