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婷反映的情況確實切中了當前運輸科最棘手的難題。
運力高度飽和,人員疲于奔命,現在又要臨時抽調精干力量去執行緊急任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衛國一時也感到有些棘手。
他揉了揉眉心,對張婷婷說:
“行了,婷婷,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來想辦法。”
張婷婷見科長表了態,便點頭應了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張婷婷前腳剛走,后腳陳大福就抱著一疊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完成任務的輕松:
“科長,您要的增加編制申請報告,初稿我趕出來了,您過過目。”
何衛國點點頭,接過那摞還帶著鋼筆字跡和修改痕跡的稿紙。
眼前春耕支援任務的窘境,恰恰印證了運輸科編制緊張已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他沉下心,翻開報告,仔細審閱起來上面羅列的各項數據、依據和申請理由。
約莫花了十來分鐘,何衛國才逐字逐句地看完。
他放下報告,看向陳大福,手指點著報告上的關鍵數字問道:
“老陳,這上面寫的,新增正式司機12名,學徒工8名,解放牌卡車5輛……這些具體的數目,你是依據什么核算出來的?”
陳大福早有準備,上前一步,指著報告上的數據解釋道:
“科長,這是嚴格按照咱們科目前實際承擔的超額30%的任務量,再加上部里新要求的‘連續駕駛四小時必須強制休息’的規定,反推計算出來的最低需求。”
“就這,也僅僅是能讓咱運輸隊的運轉達到一個勉強平衡的狀態,還沒把車輛定期保養、大修占用的時間算進去呢。”
他嘆了口氣,舉例說明:
“您是沒看見,像王師傅那樣的老司機,上個月足足跑了25天長途,回來的時候人都快累脫相了,看著都心疼。”
“還有陳帆那幾個新手,現在也被逼著當老手用,單獨頂班跑長途,這里面的安全隱患可不小啊!”
“您之前讓我往多了報,我是真不敢虛報,這數字看著嚇人,一下要擴編20人再加5輛車,我都擔心報上去直接給打回來,所以寫的都是實打實、摳著手指頭算出來的硬需求。”
何衛國聽著陳大福的匯報,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一次性申請增加20個編制和5臺卡車,在任何單位都不是個小數目。
但結合他剛才看到的報表和陳大福描述的情況,這又確實是運輸科維持基本運轉、避免人員過度疲勞和事故發生的最低要求。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對陳大福實事求是、數據扎實的作風表示認同:
“嗯,這份報告我看了,數據詳實,情況也分析得很透徹,老陳,你費心了。”
隨即,他話鋒一轉,帶著點過來人的經驗說道:
“不過老陳啊,光有實打實的數據還不夠,咱們得學會哭窮。”
陳大福一時沒太理解,疑惑道:
“科長,這話怎么說?”
何衛國笑了笑,解釋道:
“你是不知道,那會兒我在部隊的時候,有時候去上級那里申請彈藥補給,我們營長那窮哭得,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這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得讓領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和緊迫性。”
他拿起報告,指著上面的內容:
“你看,你現在寫的這些困難和數據都很不錯,是基礎。”
“但光寫我們自已的困難還不夠。你得拔高立意,要強調增加這些編制,不僅僅是為了解決我們運輸科自身的困難,更是為了保障全廠龐大的生產計劃不會因為運輸環節卡脖子而受影響,更是為了能快速響應像春耕支援這類關乎國計民生的緊急政治任務!”
“你看,咱們這次碰到的春耕任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