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風愈發凜冽,卷起地面的塵土,打在臉上生疼。夕陽的余暉灑在吳家老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凄涼。吳家主的手仍然搭在吳云的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來,帶著一絲令人心安的沉重。
“父親,”吳云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情緒,“我不甘心。”
吳家主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處,那里是楚風離去的方向。風吹亂了他的發絲,遮住了半張臉,卻遮不住他眼中那抹深沉的光芒。“不甘心又如何?現在的我們,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吳云的拳頭握得更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難道就這樣算了?老祖的仇,吳家的恥辱,就這么忍下去?”
“忍?”吳家主收回目光,轉頭直視吳云的眼睛,眸子里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你以為我不想立刻殺回去?可我們拿什么拼?拿吳家剩下的這點血脈嗎?”
吳云一時語塞,胸膛劇烈起伏,呼吸變得急促。他的牙齒緊緊咬在一起,腮幫子因為用力而微微凸起。“可是……可是我……”
“你還太年輕,”吳家主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沖動的代價,你已經看到了。如果不是老祖,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嗎?”
吳云的臉色瞬間慘白,腦海中浮現出剛才那一幕幕激烈的場景。楚風的身影如同鬼魅,輕而易舉地壓制了他們所有人,甚至連老祖都無法撼動他半分。
吳云的呼吸逐漸急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混雜著灰塵,順著臉頰滑落。他的拳頭依舊緊握,骨節泛白,但那股狂躁的怒火卻在父親的注視下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低下頭,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我明白了……我會忍耐,直到我們有足夠的實力。”
吳家主的目光緩和了些許,抬手輕輕拍在吳云的肩頭,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這才是我吳家的好兒郎。”他說完,轉過身,走向躺在不遠處的吳家老祖。他的步伐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踏過千斤重的泥沼。
吳家老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胸口微弱的起伏幾乎難以察覺。他的嘴唇干裂,嘴角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整個人仿佛一尊即將碎裂的雕像。吳家主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老祖的臉頰,觸感冰涼,讓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老祖,您放心,”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哽咽,“吳家絕不會倒下,您的意志,我們會繼承下去。”
吳家老祖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想要睜開,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合上了。他的呼吸變得更加微弱,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吳家主的手指緊緊握住老祖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傳遞回來。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低聲道:“來人!
兩名吳家弟子匆匆趕來,臉色凝重,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慌。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兩人不敢多,迅速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吳家老祖抬起,動作輕得仿佛怕驚擾了什么。
吳云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老祖被抬走的方向,雙手垂在身側,指甲卻依舊深深嵌入掌心。他的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像是一潭死水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波瀾久久難平。
吳家主目送著老祖被帶走,背影顯得有些佝僂,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他轉過身,朝吳云走來,腳步雖穩,卻透著一股疲憊。“走吧,”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先去療傷,其他的事,以后再談。”
吳云沒有立即回應,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仿佛能穿透層層建筑,看到老祖被安置的地方。他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胸膛起伏不定,像是有千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吳家主走近一步,伸手按在吳云的肩上,力道不輕不重,卻讓人無法忽視。“別再看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堅決,“老祖已經盡力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吳云的身體微微一顫,緩緩收回目光,眼中的情緒逐漸沉淀下來,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他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我知道了,父親。”
吳家主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朝著吳家府邸的方向走去。
吳云跟在父親身后,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頭的傷口上。他的視線掃過四周,廣場上的石磚裂縫縱橫交錯,仿佛一張巨大的蛛網,將吳家的過去和未來牢牢困住。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某種不祥的預。
吳家主的背影在昏黃的夕陽下顯得格外挺拔,但吳云卻能從他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察覺到父親內心的波動。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仿佛在這一刻,父子倆的命運也緊密相連,再也無法分割。
“云兒,”吳家主突然停下腳步,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你知道為什么老祖會選擇你作為吳家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