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佟卻皺起眉頭,臉上的興奮褪去幾分:“江峰那邊絕不會善罷甘休,方才譽王已經帶著文官去了太極殿,看樣子是要搶先準備登基大典。”
“什么?”安王臉色驟變,手中的傳國玉璽差點脫手滑落,他連忙攥緊,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暴怒,“沒有玉璽,他也敢登基?簡直是僭越亂綱!”
“譽王手下文官眾多,江峰又是首輔,他們完全可以偽造先帝遺詔,先把‘登基’的既定事實擺出來。”
田佟額頭上的汗水混著血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在下巴處凝成血珠,“而且譽王素有賢名,這些年賑災、辦學攢了不少民心,一旦他先坐上龍椅,朝中必然有不少官員見風使舵。”
“到時候我們雖握有玉璽,卻會落得名分下風——他們會說玉璽是我們從宮中盜走的贓物,我們就是謀逆的亂臣賊子!”
安王在殿中焦躁地來回踱步,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他眼中的狂喜早已被焦慮取代,臉色陰晴不定,時而鐵青,時而漲紅。
片刻后,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寒光,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得陰森可怖:“既然他敢搶,那就別怪本王心狠!傳本王的命令,調集所有能調動的兵力,給我攻進太極殿!不管是誰阻攔,格殺勿論!就算血洗宮城,本王也要把那個位子搶回來!”
“遵命!”田佟躬身領命,轉身時心中暗暗嘆息。
今夜之后,京師必然血流成河,無辜百姓怕是要遭難了。
不過半個時辰,安王府的兵力傾巢而出。
京營主力三千人、被收買的禁軍一千五百人、安王私下豢養的八百死士,總共五千余人舉著火把,如一條燃燒的火龍,浩浩蕩蕩向太極殿進發。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士兵的盔甲泛著冷光,所過之處,巡邏的兵卒紛紛避讓,連街邊的民房都緊閉門窗,無人敢露頭。
而此刻的太極殿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譽王身著明黃色龍袍,站在龍椅前,身邊圍著二十多位朝中重臣。
禮部尚書孫文舉、戶部尚書許成文等人皆在其中,個個神色肅穆,手中捧著朝笏,仿佛真的在舉行一場正統的登基大典。
殿內張燈結彩,香爐中燃起昂貴的檀香,煙霧繚繞,本該有的禮儀流程,一樣都沒落下。
江峰手持一卷明黃色的詔書,站在殿中最高處,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躬違和,恐不久于人世。念及皇侄譽王趙譽仁厚賢明,素有德望,深得民心,特傳位于譽王……”
他的聲音洪亮,在空曠的太極殿中回蕩,每一個字都透著“正統”的威嚴。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伴隨著兵器碰撞的脆響和士兵的慘叫,火光染紅了殿外的夜空。
“報——!”
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跌跌撞撞沖進殿內,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帶著哭腔,“殿下!安王……安王率大軍攻來了!足有五千余人,個個殺氣騰騰,已經快到殿門了!”
譽王的臉色微微一變,握著龍椅扶手的手指緊了緊,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他整理了一下龍袍的褶皺,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江大人,繼續宣讀詔書,不要停。”
“可是殿下,外面……”
江峰有些猶豫,他能清晰地聽到殿外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士兵攻破宮門的巨響。
“本王說了,繼續!”譽王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無論如何,本王要先成為名正順的天子!”
江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繼續宣讀詔書。
他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卻依舊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遍整個大殿。
“……望譽王繼位后,勤政愛民,保社稷安寧,傳之萬世。欽此!”
詔書宣讀完畢的瞬間,殿外的廝殺聲已經近在咫尺。
田佟率領京營主力,如餓狼般撲向太極殿的守衛。
江峰的死士雖然驍勇,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而且經歷了之前的血戰,早已疲憊不堪,很快就被壓制,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殺進去!誰先沖進太極殿,賞黃金千兩,封千戶!”
田佟一馬當先,手中寶劍劈開一個死士的胸膛,鮮血噴了他一臉。
他雖然腰肋和手臂都受了重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劇痛,卻依舊戰意高漲,每一劍都帶著必殺的決心。
太極殿前的廣場上,尸體堆積如山,鮮血匯成小溪,順著地磚的縫隙流淌。
月光偶爾從烏云中探出頭,照在尸堆上,那些睜著眼睛的尸體、扭曲的肢體,讓整個場地變成了人間地獄。
有的士兵還沒斷氣,在地上痛苦地掙扎,發出微弱的呻吟,卻很快被后續沖來的士兵踩在腳下,再無聲息。
就在田佟即將沖到殿門口時,冷若帶著五十名最精銳的死士擋在了門前。
這五十人都是江峰培養了十年的心腹,個個武功高強,此刻結成防御陣型,手中的刀劍泛著冷光,氣勢如虹,竟暫時擋住了京營士兵的進攻。
“田佟,你想進殿,先從江某的尸體上踏過去!”
冷若舉劍而立,臉頰上還帶著一道剛被砍傷的血痕,鮮血順著下頜往下滴,卻依舊眼神堅定。
“那就成全你!”
田佟怒吼一聲,手中寶劍帶著破空聲劈向冷若。
兩人再次交手,這一次沒有任何試探,招招致命,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田佟的劍狠狠劃過冷若的臉頰,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模糊了冷若的視線。
冷若則趁機一劍刺穿田佟的腰肋,劍尖從后背穿出,鮮血順著劍刃滴落,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