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往前湊了湊,迎面聽到的是屋門關上的聲音,隨即還有兩人對話的嗓音從門縫里泄了出來。
“媽,奶奶他們來有為難你嗎?”
顧顏語氣關切。
李芳又靠近了些。
“呵,她們還敢為難我?我可是生了他們顧家唯一的孫子,這指不定肚子里面還有一個呢。”
女人聲音得意。
里面安靜了一瞬,傳來顧顏走動時高跟鞋的噠噠聲。
“這件事要我馬上告訴爸爸嗎?畢竟他不是一直強調要嚴肅保密嗎?”
“不用。”匡玉瑤搖了搖頭,“沒什么必要,反正那是他的親娘,就算知道,也沒有什么變化。”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輕嘲,顧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屋子里沉寂片刻,隨后傳來顧顏掙扎的嗓音。
“媽,你確定我們還要那樣做嗎?”
李芳當即豎起耳朵,顯然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
匡玉瑤冷笑一聲,直勾勾的盯著顧顏的雙眼:“你心軟了?”
她語氣陰鷙,就連在門外偷聽的李芳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顧顏欲又止。
匡玉瑤看出了她的躊躇:“顧顏,你可別忘了顧長風是怎么對你的。”
“他可是親自跟我安排的,要你留在秦城,帶著我和孩子們遠走高飛去國外瀟灑快活。這樣的爸爸,你還對他抱有幻想嗎?甚至還對他心軟?”
匡玉瑤冷冷笑起來,每一句話都似乎在嘲笑顧顏的優柔寡斷。
李芳卻聽得皺起了眉頭。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匡玉瑤不是和顧長風很恩愛嗎?她也清楚兩人的身份。一個傍上富家千金的鳳凰男和一個被包養好多年的情人白月光,怎么看都是摒棄道德但感情頗深的一對,可是如今卻似乎破裂了?
李芳忍不住更近了一些。
“我……我也不想,我不會的。”顧顏似乎咬牙切齒,說出的話艱難卻又堅定,“我看最近爸爸的狀態越來越差了,應該是藥物起作用了,你要下到什么時候?”
“現在還不急,我還需要他繼續保持清醒,也只會少量多次的使用。”
匡玉瑤的聲音里透露著一絲涼意,讓人光是聽著就后背發冷。
李芳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都多么的可怕。
原來那次匡玉瑤被打破的那瓶真的是精神類藥物,那可是壞腦袋的東西!
枕邊人竟然藏著禍害人的歹毒心思。
李芳都不禁為顧長風捏了把汗,但又同時幸災樂禍起來。
里面安靜了好一會,李芳趕忙直起身輕手輕腳地離開。
顧顏也沒有多呆,后腳就從公寓里走了。
……
漸近傍晚,宋時野的房門依舊不曾開過。
宋母站在門口盯著緊閉的房門,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宋詩斐也不禁面露憂色:“媽,我喊喊?實在不行找個開鎖師傅?總不能讓時野一輩子不吃不喝就待在里面。”
宋母恨鐵不成鋼的瞪眼:“他又在鬧,你難道是頭一回見嗎?我看看他這一次能堅持多久!”
說罷,她氣急了眼甩手離開。
宋詩斐在原地停頓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嘴角一抹笑意,絲毫不想掩飾。
而屋里的宋時野也沒有忽略外面的動靜,只是他絲毫不在意,只是雙目無神的盯著窗外。
鏤空花窗上有一枝探到天空的枝丫,綠意蔥蔥,可落在宋時野的眼里,卻沒有絲毫的生氣。
他的目光凝落在棕色的枝干上,上面的每一片搖擺的葉子都仿佛成了痛苦的掙扎。
宋時野不知不覺間,有什么順著男人俊美的臉頰滑了下來。
直到冷意滴落在鎖骨處,他才后知后覺的收回視線,抬手抹了一把臉。
不知怎的,明明周遭寂靜一片,可是他的腦海里卻吵鬧至極,全都是顧紅的聲音在頭頂盤旋回繞。
她不要他了。
她所有淡漠絕情的話語在宋時野腦海里過了一遍,最終只留下了這一句,烙在他心上。
宋時野的手臂和嘴唇微微顫抖著。
他恨。
不恨顧紅的冷漠,恨自己生在宋家,恨宋母,宋詩斐,也恨自己。
宋時野抬頭,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上,黯淡無光。
細細看去,垂落在床邊的手腕也在顫抖著。
直到夜深,窗外樹葉的沙沙響聲更加明顯,吵的宋時野心煩意亂。
同時,宋母不同于下午時的憤怒,臉上多了一片陰沉。
“他還沒有出來過?”
傭人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口,生怕說了一句招惹了宋母不快。
她低頭:“沒有,從少爺回來之后就沒有見出過房間。”
話音落下,周遭更是愈發的冷沉。
宋詩斐站在宋母身側,也察覺到了幾分讓人畏懼到頭皮發麻的寒意
“要不……找人強行開吧。”
宋詩斐忍不住開口提議。
這次,宋母沒有立馬回絕,視線釘在門上等了許久,終于偏頭冷冷的望向傭人:“你去,找人開鎖。”
傭人趕忙小跑著離開,宋詩斐則細細的打量著宋母的神情。
“看來那位顧紅小姐對時野真的很重要呢,媽,您確定一定要將兩人強行分開嗎?萬一……時野又是一個激不得的性子,到時候不顧你的勸阻做了傻事……”
宋詩斐欲又止。
宋母卻瞬間變了臉色,當即怒喝一聲:“他敢!”
“宋家和我養了他這么多年,他難道就為了一個女人什么都不顧了嗎?!”
憤怒就像蟒蛇一樣爬到宋母的臉上,趁著她那張一直刻意維持的慈祥貴婦臉十分猙獰。
她咬牙切齒,仿佛嘴里面裝著的是顧紅,每一下都該將她的骨頭咬碎。
宋詩斐看著宋母被她成功激怒,眼底劃過一抹得逞。
不過她也沒有放任下去,而是假惺惺的上前問聲勸阻,只是越說越叫宋母生氣。
好在這時,工匠來了。
傭人稍作解釋,他就將工具箱擺在地上,取了工具開始對著門鎖倒騰。
“咔噠——”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宋母臉上的憤怒淡去一些,眼神緊緊的盯著半開的門。
傭人上前一把推開,屋里的情形當即進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宋母愣住了。
“人呢?!”
她大跨一步進屋,里面空空如也。
宋詩斐的顏色也有些僵硬,她趕忙看向身邊的傭人詢問:“不是說少爺沒有出來過嗎?怎么人不見了?”
傭人也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