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總,容我多說一句。”
方玉開口截斷兩人的對話,又上前緩緩挪動一步,擋住了厲寒忱的視線。
她輕笑:“您這話中我有一點不明白,什么叫為顧紅所查?應該是為你一年前的誤會而買單。”
她抬眸。
方玉是個懂禮數的體面人,如今面對面,在屋里面的脾氣性子總需要收斂一些,畢竟……
她余光瞥了眼侯英,還有更瘋的為她發。
“就是!我們顧紅被你冤枉在監獄里被扣了一年,如今就算是澄清也是你欠她的!”
侯英聽著方玉開口,當即橫著眉就接上話。
林斌掃了一眼兩人不滿的雙眼,又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厲總。
厲寒忱被兩人迎面訓斥,卻沒有絲毫冷臉,反而微微低頭垂下眼睫,認錯態度不可不謂十分良好。
“是,一年前確實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偏見。我錯信人,卻不肯為顧紅多考量一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今天來,是真心誠意的想來賠罪認錯。”
厲寒忱將兩人的不悅照單全收,眼神落在被她們擋在身后的顧紅身上,眸光中閃爍著一些浮動的暗光,里面有更深的情愫,欲又止。
他積極懇切的態度讓方玉和侯英就算真的要找事也不禁有些為難。
她們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還是扭頭看向了顧紅。
“不用。”
顧紅輕輕搖了搖頭。
此一出,周遭的空氣幾乎凝滯。
厲寒忱只覺得心臟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什么氣都上不來。
一種重要之物即將遠去的恐慌在心口飄蕩著。
他蜷縮了一瞬指尖,努力去看顧紅的雙眼:“之前我所有欠你的,我都彌補給你,好不好?顧紅……原諒我……”
男人聲音沙啞低沉,甚至說到最后都帶上了幾分含糊的呢喃。
“厲寒忱,得益于一年的監禁生活,我也不是當初了。而且就算我原諒你,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眼神冷淡,里面空無一物。
厲寒忱望著那雙剔透猶如水晶一般的雙眸,看著她瞳孔中的自己微屈著腰的模樣,卻只是淡淡的浮于表層,根本就無法深入她的瞳孔之中。
她早就不愛他了。
厲寒忱的心猛的落回谷底,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起初,他幾乎是有恃無恐的。
就算顧紅一年前被他送進監獄,去接她的那一天,他心里想著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自己能去接她,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可是,事不隨他愿。
他沒有接到顧紅,甚至心情不悅的回到南苑,得到的信息也是顧紅早就離開了。
她在躲他,她不愿意見他。
那時候,厲寒忱又只當她是鬧脾氣,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相信用不了幾天,她就會自己回去的。
但是,沒有。
她漸漸地與各種各樣的人糾纏上,卻沒有絲毫打算回到他身邊的意思。
厲寒忱心里有點慌了,他默認是身邊的那些人影響了她,所以開始對他們下手,用各種方法逼著顧紅回來。
最后,還是因為司慕淵他們時不時的小動作唬到了顧紅,她擔心孩子的安全才答應和自己回南苑。
自那以后,他還是以為能和她像以往一樣相處。
但是顧紅的那雙眼睛總是夾雜著憂傷和淡漠。
她好像看不見他了。
或者說,自己早就從他在意的世界里面被挪出去了。
到了最后,丟給他的就是顧紅早已簽好自己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她搬出了南苑,也要徹底和他劃清界限。
厲寒忱腦海中思緒混亂,卻一點點的拼湊出了一條他和顧紅之間的回憶。
男人高大的身子晃了晃,踉蹌之中后退了兩步。
顧紅瞥了一眼,便挪開視線。
“我們以后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回去吧。”
她別過臉,伸手按在了門上。
“不行!”
厲寒忱原本冷淡的神情上突然閃過一抹急色,他伸手一把按在了墻面上,瞳孔漆黑幽深,像一抹濃稠的墨。
他甚至仿佛有些失控地想去拉顧紅的胳膊:“不行……”
“顧紅,當年,我和你的婚姻明明是你求來的,你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
厲寒忱顯然是情緒上頭,一雙眼睛漸漸的從墨色蔓延上紅血色。
顧紅詫異又古怪的看了厲寒忱一眼,望著他臉上的神情,莫名的覺得心口發涼。
厲寒忱在她印象中是個格外冷靜,看重事業勝過情感,而眼前的人,偏執感卻格外明顯,甚至讓她覺得有些頭痛。
厲寒忱怎么會變成這樣?
顧紅皺起眉頭,目光落在了厲寒忱緊緊扣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他攥的極緊,就仿佛生怕顧紅掙脫跑開一樣。
“厲寒忱,放開我。”
顧紅眼底閃過一絲不滿。
自己和厲寒忱早就已經離婚,現在無非就是陌生人。她沒有義務去照顧他的情緒。
“不,除非你答應原諒我。”
厲寒忱咬著唇瓣,眼神中猩紅一片,看起來瘋狂,可是又可憐。
顧紅望著他的那張臉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