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忱的視線一寸寸移到了自己被打偏的手上。
剛才掌心中的柔軟的溫度已經徹底感受不到。
空虛瞬間抵到了他的胸口,就仿佛心臟被挖空,卻又什么都填不進去。
厲寒忱抬起眼睛,里面不再陰郁,而是落寞。
他失神地望著顧紅,顧紅卻憎惡地瞪著他,就仿佛面對仇人。
空蕩蕩的心再次被利刃剜了一刀。
厲寒忱的身子有些不穩地抖了抖。
他努力撐著身體站直到地面上,明明身子依舊高大,此刻卻顯得格外單薄。
顧紅的目光則一直盯在他身上,滿是提防。
“你好好休息。”
厲寒忱喉頭干澀地吐出一句,甚至沒有再抬頭看顧紅一眼,而是直接走往門的方向離開。
顧紅正要松一口氣。
厲寒忱的腳步停住,她當即又懸起了心。
“顧家人來秦城了。”他頓了頓,語氣低沉,“我沒騙你。”
說罷,他一腳跨出房間,將門合上。
終于,整個空闊的房間只剩下顧紅一個人。
雖然屋里面男人的氣息未散,可是終于還是輕松大半。
顧紅長時間處于抗拒掙扎之中,突然放松下來就瞬間脫了力,整個人猛地砸向柔軟的床,任由腦袋深深陷入枕頭。
她緊緊抱著凌亂的胸口,眼睛失神地盯著天花板。
這一刻,她沒有去想顧家人,也不曾回憶剛才的荒唐。
就是放空,任由自己如同一葉扁舟肆意漂泊。
直到過了許久才終于慢慢回過神。
外面聽不到一絲動靜了,她也不清楚厲寒忱是否已經離開舒山北墅。
今天并非休息日,他本來就該在公司里的。
而思緒走到這,顧紅皺起眉頭突然想到了什么。
厲寒忱很明顯是專門去堵自己的,可是他又怎么會知道自己在那?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將問題放到一邊,轉而去思考怎么處理顧家。
顧顏住院,來人看望本是應該。
只是她也知道,顧家人趕過來可不會只為了看望顧顏,到時候必然也少不了磋磨她一頓。
而提到顧顏住院一事……
顧紅瞇起雙眼。
宴會上,顧顏拿出的那張照片確實是她的設計稿無疑,可是自己的工作室何其隱秘,顧顏手上又為什么會有她的設計稿?
一個個疑問盤旋在心頭,讓她的腦子也炸裂地疼。
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捕捉不住。
顧紅揉著太陽穴起身,將厲寒忱床上的薄被裹著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一路上經過客廳和書房,她沒有聽到一絲動靜。
顧紅猜測厲寒忱已經去了公司,沉重的心多了一絲輕松。
剛打開房門,小兮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乖巧地等著她,不哭也不鬧。
看到她的一瞬間,小娃娃便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顧紅那些飄搖的新終于得到了安穩。
她快速換好衣服,便將小兮摟進懷中。
小兮開心地咿咿呀呀拍手。
母女情深了沒一會,顧紅便聽到了一陣嘈雜聲。
顯然是大門口的敲門聲夾雜著一些罵罵咧咧的說教。
顧紅擰眉,心里猜測著來人,一邊去開門。
她剛一按動門把手,外面的人便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將門推開。
“怎么這么慢?總裁夫人做久了連開個門都拿腔作勢磨磨唧唧的了?”
顧紅后退幾步才沒有被那惡臭的口氣熏到。
她不悅地看向來人,看清的瞬間心口一抖。
門口站著的正是時成玉和她的姊妹時成畫,
時成玉依舊神情嚴肅,不茍笑,而時成畫則將不滿寫在臉上,對顧紅的挑剔也不加掩飾。
按照輩分,顧紅還得叫一聲姨媽,只是她在離開祭奠外婆那天便坦,不會再與顧家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顧紅面龐很冷,頗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出去。”
時成畫臉上的傲慢一僵,當即瞪圓了眼:“顧紅,你怎么跟我說話呢?”
時成玉也當即開口訓斥:“你現在連成畫姨媽都不放在眼里?真是翅膀硬了!”
顧紅冷笑,抱著小兮與兩人拉開一個安全距離:“我早就不是顧家的人,那門子的姨媽。”
“另外。”
她揚了揚下巴,眉眼冷冽:“這里是舒山北墅,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顧紅周身氣場駭人,倒是驚得時成畫一愣一愣,她忍不住回頭和時成玉對眼色。
這還是她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