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潔白的裙體融進黑夜中,只有赤焰般裙擺仿佛在跳動,訴說著不屈服的生命力。
厲寒忱只覺得喉頭哽著一口氣,深邃的目光鬼魅偏執地盯著女人憤怒離去的背影,手卻一寸寸地收緊。
他腦海中再次夢魘般回憶起一年前顧紅哀慟的臉。
那天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時隔一年,砸進了他的心頭。
恰逢此時,林斌的電話打了過來。
“厲總,顧顏小姐已經醒了。另外,您說重申一年前夫人案件的事需要馬上安排人去復盤調查嗎?需不需要…”
厲寒忱在聽到顧顏的名字時微微擰眉,而等林斌說完,周身冷的猶如冰山。
他瞇起雙眸,心頭忐忑。
結合顧紅的諸多反應,一年前的案件更顯得迷霧團團。
他并非真的完全不信,甚至……
厲寒忱喉頭滾動,深眸隨著落下的心跳的變得冷靜。
他不禁收緊掌心。
比起承受顧紅的怒火,那個岌岌可危的可能更讓他心煩意亂。
如果一年前真的是他冤枉了顧紅……
厲寒忱不敢想。
他后退幾步,直到沙發的軟靠背叫他借著撐住身子。他這些天并不是沒有去打聽過顧紅一年前過的是什么生活,她的信息似乎有人在刻意隱瞞,但是依舊能夠窺得監獄里的環境和待遇奇差,而顧紅更是個人人可欺負的主。
他心底莫名涌上后怕。
如果顧紅真的不是一年前竊取機密的真兇,而他這個親手將她送進監獄的無疑便是最殘忍的劊子手。
“厲總?厲總?”
電話那頭長久的靜默讓林斌以為厲寒忱已經掛斷,可是看到屏幕上時間依舊在變動時連問幾句,甚至電話那頭還有顧顏崩潰的低聲嘶吼。
“不。”
厲寒忱攥緊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失去血色,白團團一片。
他抿唇,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不用去查。”
林斌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微微怔愣。
直到厲寒忱冷聲再次重復:“不過是應付媒體,一年前哪有什么所謂的真相?錯了就是錯了。”
他的語氣嚴肅,還帶著一股不近人情的高高在上。
林斌皺著眉頭心中覺得有些不對,但作為下屬還是只得點頭應下。
等電話掛斷,厲寒忱整個后背脫力般軟軟貼在沙發上,一雙眸子陰沉,在不開燈的黑暗中多了幾分森郁。
他欲又止地盯著顧紅緊閉的房門,心口的掙扎被替代。
反正一切已經過去,就算查出什么時間能都倒流嗎?
他的指尖攥住手上關節,一下下地摩挲。
不如就此先彌補顧紅,不論一年前的十分對錯,只要她還是他妻子一天,本就該享受異于常人的尊榮。
此刻,顧紅將自己關在房中,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可眼底那一抹黯然卻真實無比。
自己竟然還幻想厲寒忱能心疼自己一點,能夠重新徹查之前的事。
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天真?
他如何絕情,對她如何,自己不應該最為清楚不過了嗎?
顧紅攥緊胸口,就差給自己一個巴掌清醒清醒。
剛才的那一絲動搖,成了她心口的一根刺。
明明自己從出獄就一直在內心中三令五申絕對不能再對任何人抱有幻想,而厲寒忱只是稍微有了些許變化,她就被打回原形,成了那個帶著希冀的可憐蟲。
顧紅咬緊牙,一拳圈垂在自己胸口,仿佛在懲罰自己剛才的舉止。
“哇哇——”
床上的小兮此刻不安分地哭鬧起來。
顧紅心疼不已地將孩子抱在懷中,小兮這才堪堪止住哭腔,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著她,好不可憐。
顧紅以為是自己方才的動作嚇了小兮一跳,趕忙放柔了語氣溫聲哄道:“小兮乖~”
不同于以往的一哄就好,小兮已經委委屈屈地掛著小臉,只是肉嘟嘟的小手緩緩放到了顧紅的心口,就仿佛在心疼她剛才的舉止。
顧紅身子一愣,鼻頭瞬間就酸了。
自己在秦城孤苦無依,總是覺得孤立無援,一個人承擔著一切,可是現在不同于以往,她有了小兮,那顆漂泊的心也終于有了棲息之地。
顧紅將小兮抱緊,聞著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浮躁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察覺到媽媽的平和,小兮這才喜笑顏開。
顧紅準備將小兮抱到床上,剛一抬腿,口袋中的手機便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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