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忱看向大廳上那架鋼琴。
那是他為了表示對顧顏的看重,特地邀請了顧顏喜歡的國外私人樂隊來演奏。
厲寒忱的思緒飄遠,目光不自覺地轉移到大門。
那里特意被他安排留了一道足以一人通過的縫隙。可此刻,只投出一抹門外的晚霞。
她不是說會來嗎?
厲寒忱心下暗道,可又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落寞。
周遭是漸漸熱鬧起來的舞會,耳畔是嘈雜的交談與舞步聲。
厲寒忱心頭莫名煩躁,隨著流暢的鋼琴聲響起,竟然宛若一眼溪流,奇異地撫平了他心口的燥亂。
他擰眉尋找那架鋼琴所在,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三角架,擋住了樂器后隱隱綽綽的靚影。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鋪在地面上寬大華麗的裙擺上。
而在他的不遠處,宋時野大馬金刀的坐在一邊的軟沙發上。
那是一處稍微昏暗的休息區,宋時野立體的五官隱在陰影里,揚起的脖頸上不時滑落一滴酒液。
在他的手邊,是已經空了的兩個酒瓶。
那雙帶著戾氣與野心的雙眼此刻異常迷茫。
他的手機械地舉起新的酒瓶往口灌,偶爾停下來,一雙眼睛又死死地盯著臺上那個傳出聲響的三角鋼琴。
目光執著、炙熱。
直直穿透鋼琴,落在了那個彈奏的人身上。
有愛,才會有恨嗎?
哪怕小叔那么磋磨她,那點可憐的愛意依舊還沒消散嗎?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宋時野心底說不清的不甘,手上一瓶又見了底。
顧紅垂眸,目光認真的落在指尖和琴譜上。
只有微微抖動的睫毛可以窺探出他內心此刻的煩亂。
宋時野的目光何其灼熱,她又怎么會察覺不到?
顧紅抿唇,隨著混亂的心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這是一首《春鳥》。
她試圖用急促的節奏,掩去慌亂的內心。
顧紅不禁再次想起了剛剛不久腦子的一些畫面。
突如其來,又一閃而過,真實地讓她頭皮發麻。
“愛,才會生恨。”
這一句話在顧紅心底回響。
明明是說給宋時野試圖逼退他的,卻不想成了激起自己心中漣漪的一塊石子。
手上的那段《春鳥》進入高潮。
顧紅急速的手上動作伴隨一如她多年前雀躍的心跳。
她為什么會愛厲寒忱呢?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顧紅的思緒飄遠。
那貌似是大學時候……
四年的大學時光,她滿心滿眼都是他,可不想其中短短半年的交流生時光中,卻被另一個人深深記住。
顧紅心下仿佛卸去了一塊名叫“不可置信”的大石,隨后無奈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不禁想到了宋時野莽撞的話語。
顧紅的指尖抖了一下。
那算求婚嗎?
顧紅抿住嘴唇,良久才抬起眸子。
自己鐵了心要和厲寒忱分道揚鑣,而宋時野恰好作為他的侄子,她并不想與之繼續有什么接觸。
何況,厲寒忱的事在前,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教訓。
從此之后,她只信自己,也只會依賴自己。
終于,內心舒緩下來,連帶著音聲也變得柔和。
“寒忱哥哥,我們可以跳一支舞嗎?”
顧顏雙手絞著,滿臉羞紅的在厲寒忱跟前站定。
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厲寒忱的反應,心下不禁多了幾分忐忑。
這一場宴會是寒忱哥哥專門為自己而辦,定然不會當眾落了她的面子吧?
顧顏心想著,厲寒忱卻在此時起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