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將一本撥款令砸到裴墨染的臉上,怒道:“混賬!你不識數嗎?十一萬兩紋銀,為何變成了一萬兩?”
“太子,你究竟在想什么?近一個月懶政怠政,整日沉迷剿匪,莫不是剿匪有利可圖?”
裴墨染看到了撥款令的內容,眸子一滯。
拾壹萬兩紋銀中的‘拾’被滴下了一個墨點。
所以撥款變成了“壹萬兩”。
剩下的十萬兩就像是被他私吞了。
“父皇,兒臣冤枉!十萬兩巨款,兒臣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敢以如此明目張膽、低劣的手段私吞啊!”裴墨染拱手,字字鏗鏘道。
皇上冷嘁,譏誚地瞥了他一眼,“云澈,你說!”
裴云澈露出擔憂的表情,他拱手道:“還是請戶部侍郎來說吧。”
“是。”戶部侍郎出列,他跪在地上,“陛下,臣記得太子殿下拿來撥款令,勒令打開國庫時,撥款令上的確是十一萬兩。可不知為何,后面變成了一萬兩,幸虧銀子還未離京。”
“殿下要當心啊,您的一一行皆被人注視,倘若真發生了什么意外,本王愿意相信你,可是旁人就不一定了。”裴云澈四兩撥千斤地說。
裴墨染的眸子諱莫如深。
看來,勤政殿混入裴云澈的人了。
定是裴云澈派人將撥款令弄臟,隨后大做文章!
“請父皇嚴查,撥款令雖然被歹人污染,但兒臣早將急報送去邊關,邊關將士皆知撥款數額是十一萬,兒臣采買輜重完畢,便會派人押送過去。”裴墨染拱手道。
真當他沒做二手準備嗎?
自從入主東宮,他事事小心,每一個決斷都跟諸葛賢、祝國公等人反復推敲,確保萬無一失。
裴云澈卻不慌不忙,甚至戲謔的瞥了他一眼。
砰——
皇上狠狠拍響桌案,他叱罵:“你還百般狡辯,不知悔改!這就是你的態度?邊關離京城幾百幾千里,朕難道要為了你大費周章的查證不成?倘若你細致小心,怎會出這種紕漏?”
“太子若是心不在勤政殿,大可以退位讓賢!滾出去跪著!”
“撥款事宜全權由云澈負責!”
裴墨染的心微顫。
他的心中除了不甘、羞惱、委屈,更多的卻是坦然。
這一次,他記住了。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他疏忽了,所以被裴云澈這個小人趁虛而入,他認!
“是。”裴墨染面無表情地起身,不急不緩地走出御書房。
他面露堅毅,掀開衣袍下擺,雙膝跪在反光的方磚上,他的脊梁挺得筆直,如松柏般堅韌。
很快,御書房內傳出了洪亮的笑聲。
裴云澈三兩語就能將皇上逗笑。
而皇上面對裴云澈宛若一個慈父,向來沒什么架子。
他就像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裴墨染感到一陣悲涼凄楚,手緩緩攥緊,但卻看到腰間墜下的荷包時,虛浮無依的心有了歸處。
他的薄唇勾出淺淺的弧度,心安了。
他有蠻蠻,有孩子。
他不是一個人。
吱呀——
門被推開,裴云澈走了出來。
他垂眸,奚落地睨著裴墨染。
目光帶著幾分施舍、憐憫,像在看可憐蟲。
“是你太不了解父皇了,還是太幼稚了?父皇怎會因為一件小事,千里迢迢調查真相?父皇愿意相信的,就是真相。”裴云澈戲謔地搖了搖折扇。
裴墨染自嘲般的冷笑,“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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