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話可說,謝氏一句話說完,屋里又沉默了下去。
“隨我出去走走吧?”
謝氏無聲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望著傅明華看:“我帶你熟悉熟悉這院子。”她眉梢間露出幾分憂郁,“這是我少年時期曾住過的院落之一。”
她低垂著眼睫,神情淡漠,氣質如蘭。
傅明華站起了身來,謝氏示意身側的嬤嬤不要跟著。
“現如今,我也知道恐怕你是不想見到我的。”外間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從屋檐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砸落到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傅明華裙擺都濕了,此時墜墜的并不舒爽。
謝氏聲音輕細,似這江洲的天氣,帶著蝕骨的寒意。
“可是如今你既然與三皇子定了親,往后謝家便是你的依靠。”謝氏抿了抿唇角,這是雙贏的事兒。
但她幾句話都說完了,傅明華卻并沒有給她回答。
“莫非你還想靠長樂侯府?”
謝氏抬起眼眸,不知是不是這江洲水鄉將她黛眉暈染出好看的色澤。
她已年過三十,看上去卻不過二十之數。時光對她尤其的優待,傅明華含著笑提了提濕了之后粘順她鞋面腳踝上的裙擺,看謝氏提到長樂侯府時,淡然的語氣,就像是提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般。
“長樂侯府靠不住。”她緩緩開口。
這一點不必她提醒,傅明華心里都清楚得很。
可既然當初謝氏知道長樂侯府的人靠不住,選擇的依舊是江洲謝家。
現在來與她說長樂侯府靠不住,已經太晚了。
傅明華含著笑,看著夜風下門前的情景。
游廊直通整個院落,連接著謝府前后宅。
她臨時居住的院子正廂房出門便對著幾步小小的階梯,左右兩側都放了石燈柱,里面擱了油脂,夜色下風吹得火光不住搖曳。
綿綿細雨吹落進來,將階梯浸濕。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人懶洋洋的,恨不能時時困在屋中,不要出門才好。
幾滴雨水從廊橋屋檐頂上滴落下來,傅明華走了兩步,伸手去接。
那水珠落到掌心時冰涼異常,使她手心都感
覺到微微的刺疼。
“今晚席間,并未看到您。”
她轉過身,神態從容。
只是之前還神情冷漠的謝氏一聽這話,臉上卻露出難掩的狼狽之色。
傅明華沒有笑,說話時口吻也不帶譏諷,可是謝氏卻似咬緊了下唇,臉色泛白。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后,她才有些艱難的開口,秀氣的鼻翼微微顫動,發出一聲極輕極細的‘嗯’的聲音。
“為什么?”
傅明華似是有些好奇的問出這話時,謝氏臉色就更白了。
她手指抓住披在身上的貂裘,指尖纖纖,用力將皮裘攥緊。
還能有為什么呢?
她只是江洲名義上早就死了的女兒,哪怕回到江洲之后,能錦衣玉食的活著,貂裘珠寶數之不盡,可是她卻終究不能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謝氏抬起頭,目光不避不閃望著傅明華看:“你心里應該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