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是謝氏的地盤,耳目比宇文氏族的人更靈通,此次前來迎接傅明華與燕追的,是傅明華早就見過的,謝家二爺、三爺了。
除了謝三爺謝利貞傅明華與燕追之前都見過外,二爺謝利亨則是極少離開江洲。
他長得與風流瀟灑,衣冠楚楚,如玉公子般的謝利貞又不同,謝利亨長得倒是謝家人獨有的精致,神情也頗為冷漠。
謝利貞穿了窄袖圓領的錦袍,頭戴青色幞頭,謝利亨則是穿著寬袖深衣,上松下窄,走動間飄飄欲仙,頭發并未全束,倒是頗有幾分風流姿態。
“據說這位謝二爺不通庶務,只好吟酒耍樂。”
燕追臉上帶著笑意,目光望著謝府的人與宇文氏族的人看,身體卻微偏,朝馬車方向靠嘴,含著笑意輕聲說了這么一句話出來。
傅明華坐在馬車里便低頭抿了抿嘴角。
她酒意早就醒了,只不過是些水酒,只是她實在不盛酒力,才暈了半天。
這位謝二爺的傳聞,她也是聽說了的。
謝利亨最好的便是踏尋江洲河山,他對于江洲有一種異樣的狂熱,將骨子里謝家的高傲發揮得淋漓盡致的。
眾人上前一番拜見,燕追坐在高高的馬背之上,連下馬的意思也無,只是懶洋洋的喚眾人起來。
此次前來的宇文氏不敢像謝家一般托大,宇文氏那位只聽其名而少見其人的族長宇文邑也來了。
二月底的江陵帶著一股陰濕的寒意,若說洛陽的風似凜冽的鋼刀,江陵的春風便如綿綿細針了,刮得人臉上生疼。
外頭下著小雨,官道之上倒是鋪整得干凈。
有下人替他們撐了傘,可是宇文邑臉上額頭還是沁出密密實實的大汗。
他實在是怕了如今坐在天子之位上的皇室血脈。
這是當年陳太祖一副誓要殺盡宇文氏才肯善罷甘休而留下的后遺癥,哪怕事隔這樣多年,陳太祖留下來的基業都拱手讓人,江山改由姓燕的來坐,但宇文家的人依舊害怕。
尤其是安穩之后,更擔憂遇到當年那場險些滅族的災難。
他顯得有些束手束腳,便越發顯出謝三爺的風神俊朗,以及謝二爺的冷清姿彩。
“殿下一路而來,可是辛苦了?”
眾人一一上前行
禮,雖說下著雨,但幾人卻都齊齊跪了下去。
燕追久久不喚起來。
謝利貞不免心里開始開始盤算,莫非三殿下是在介意,父親沒有前來?
他悄悄抬起頭,卻發現燕追正笑著低頭與馬車里的人似是在說話,像心情頗為愉快,壓根兒沒發現面前跪了人一般。
謝利貞愣了一愣,便瞇了瞇眼睛,抿起嘴角安靜的將頭低下去了。
“起吧。”燕追喚了幾人起來,宇文邑才在隨從的挽扶下起身。
謝家的人在前面領路,他們騎來的馬匹正拴在前面不遠處的驛站。
都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一行人不會歇在驛站中了。
謝利亨與謝利貞各自上了一匹馬,宇文邑則也是上了一匹矮馬,幾人才朝謝府而去。
一路上謝利貞小聲的與燕追解釋今日謝氏族長未能前來的緣故,天氣寒冷,“祖母那腿腳痛風便發了,父親聽說城南郊外,有戶姓田的人家,獵戶十分了得,獵了張虎皮,便想向他求來,虎皮可獻與殿下,順便還可買幾張上好皮料,為祖母縫制褥毯。”
他既表了忠心,又解釋了謝應榮未來的緣故,燕追笑著點頭,看不出喜怒。
幾人前頭走著,馬車跟在后頭,傅明華透過窗柩,看到前方一行人被淋得苦不堪,卻又因為燕追而不敢開口說話的模樣,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這江洲的一草一木俱都是透著江南水鄉的細致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