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華沒想到燕追會回答,聽他這樣一說又覺得有些意外,還沒開口,燕追已經笑了:
“只是大多已經記不得了。”他輕淡描寫的,手里的棋落到棋盤上,傅明華警惕:“殿下早就落過子了,該我才對。”
燕追沒想到她還有神智關注這事兒,不由忍了笑將棋子撿起來,垂眸就道:“哦?我倒是記錯了。”
這樣的燕追,倒跟之前眉眼陰森,對自已也毫不留情,將傷口挑開撥箭頭的燕追形成鮮明的對比。
只是她很快回過神來,自己正在被燕追牽了鼻子走。
今日她撞見燕追受傷,又聽他說了君集侯必反之事兒,此時回想起來,后背冷汗都要沁出來了。
細想之下她的不少事燕追都知道,而自己手里卻沒有他半點兒把柄,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殿下不準備告知皇上?”
傅明華心里警惕,臉上卻做出隨口一問的模樣。
燕追側著頭望她,那目光將她看得嘴角都抿了起來,傅明華腦海之中閃過不少念頭,猜想燕追是不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時,他卻沖她咧嘴一笑:
“不準備。”他目光如箭,氣定神閑的望著她,那眼神顯然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了。
只是傅明華不懂,燕追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自己在他母子眼中,本來便相當于是半個棄子了。
現今崔貴妃對她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她不傻。
可是燕追明知自己意圖仍告知她想要的答案,這就讓她心里難免有些狐疑了。
燕追將她神情看在眼里,卻垂眸而笑,嘴里催她快些。
她落了子在棋盤上,燕追緊跟其后:“此時為何不說,你心里應該知道。”
嘉安帝雖然明白君集侯有可能并不安份,簡氏成為嘉安帝心中的那根刺,可究竟簡家會不會反,何時又反,嘉安帝心里應該有個大概的數。
朝廷每年向興元府派送的武器盔甲都是記錄在冊的,簡家食邑萬戶,在興元府也稱萬戶侯,多年下來,稅收可購多少戰馬與兵器盔甲,能養得起多少士兵,嘉安帝都令人關注。
“每年朝廷發派向興元府的武器一年比一年少。”這便是個信號,朝廷也有意無意
在試探簡叔玉的底線。
若是他乃忠良,那么對于朝廷所提供的武器、盔甲、糧草等一年比一年少,他會隱忍不發,如此朝廷也能趁機削弱君集侯府在興元府的勢力,一步步將興元府蠶食。
而君集侯若是有反唐之心,一來朝廷逐漸降低補已,可迫使簡叔玉裁軍,二來他若忍無可忍,有自立門戶之意,遲早會造反的。
在這期間,朝廷休養生息。
畢竟當初大唐兵馬并不集中,外憂內患之下,若是能兵不血刃是最好的,若是簡叔玉要動手,朝廷休整幾年,要收拾他也是如探囊取物。
可偏偏燕追行事出人意料,偏偏打草驚蛇,跑到君集侯地盤之上,恐怕如此一來,君集侯疑心生暗鬼,極有可能認為燕追是嘉安帝派來的探子,情急之下,很有可能提前行動。
三皇子究竟是中了君集侯與四皇子燕信聯手暗算,亦或是有意為之,故意將這水攪渾想從中謀利,就不大好說了。
傅明華捏了棋子,一想到此處,手心汗珠都沁了出來。
燕追恐怕是想要……
富貴險中求。
“富貴險中求。”她心里這樣想著,燕追卻沖她微笑,一推棋盤:“元娘,你輸了。”
棋盤之中他黑子將白子圍困,之前不動聲色,實則令人防不勝防。
傅明華將棋子一放,想到燕追膽大包天,逼君集侯早反,恐怕是有意要取平叛的功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