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景是侍御史,他彈劾過韓琦,歐陽修,章摶煥獾畝汲曬α恕
章越一面考慮如何寫自辯的奏疏,一面心想如何應對,是不是要去打聽打聽消息?
章越坐在天章閣時,卻沒發覺胡定已是入內了。
胡定為天章閣勾當官,同掌閣事,而章越這般的館閣官其實不管天章閣的事,只需專向皇帝一人負責而已。
胡定一見章越立即給他收拾桌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
胡定是內內侍省的東頭供奉官,在宮中地位很高,平日里本不該作這般下人的事。章越卻見胡定給自己幫忙動起手,心底有些蹊蹺。
章越問道:“我此番被彈劾,你可聽到什么消息了?”
胡定平日里仗著消息靈通都會與章越透個風,這一次卻一臉嚴肅地道:“什么消息,我一句都沒聽得。”
章越奇怪往日無所不知的胡定這次怎么什么都大聽不出。
“章正這是你的印綬吧?”
章越看向自己案上的官印,這是一會自己寫完公文要蓋印的,胡定怎對自己印綬感興趣了?
“怎么?”
卻見胡定在旁仔細看了,然后意味深長地道:“此印著實是小了,配不上章正你啊。”
宋朝官印一般是官越大印越大,章越聽了胡定的意思笑道:“何出此啊?”
胡定微微一笑,
一副胸中自有乾坤的樣子。
章越見對方神神叨叨的樣子,正待這時,孫覺入內卻見對方滿臉春風。
章越心想對方還不知自己被彈劾了吧,否則也不會高興得如此樣子。
“大師兄!”
孫覺笑了笑坐在章越的案前問道:“寫些什么呢?”
章越便將自己被彈劾的事情說了,自己正寫給皇帝自辯的奏疏呢。
孫覺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啊,是不必寫了。”
章越奇道:“為何?”
孫覺笑了笑,官場上升遷都是如此,只要沒有最后下旨,一切都有變數。萬一你提前說了,最后人家卻沒有出任,那不是邀功不成反而生怨了。
不過一般來說,官員升遷之前都有足夠分量的人會事先給你打個招呼,很少有官員會在不知情中突然得到了升遷。
唯一的例外,就是官家親自薦拔的官員,那么這招呼也就無從打起了。
孫覺笑道:“如今你是簡在帝心,必會無事的,我看你還是不要寫了,今晚咱們一并去吃酒好了,我來做東,絕不讓你破費。”
章越笑道:“師兄有心。”
二人三兩語,這邊有人官吏來傳話說讓章越往政事堂一趟。
章越知必是呂景彈劾之事,于是向孫覺告罪,然后前往政事堂。
這時候曾公亮與參知政事趙忭,唐介二人在政事堂議事。
得知章越求見,三人不由同時笑了笑。
章越入內后與三位宰執見禮。
章越猜想自己被呂景彈劾后,此來必是向政事堂解釋情況,同時也等候宰相的發落。
他確實是位卑事,破壞了官場上的規矩,故而呂景彈劾自己也不是無的放矢。章越雖依仗官家寵信,不怕被重責,但到了政事堂這邊聽訓還是要的。
章越一面見禮,一面察觀色,從三位大佬臉上揣測細節。
韓琦罷相后,中書人換了一撥,原先熟悉的歐陽修,吳奎,趙概先后離開,只留下曾公亮。
至于趙忭和唐介都是從三司使的任上新提拔為參知政事的。
趙忭,唐介的風評章越都聽過,特別是唐介對方可是連仁宗皇帝都狂懟過的人,可謂是眼底容不下一點沙子。
現在曾公亮與趙忭,唐介都是不茍笑,自己看不出一些蛛絲馬跡。
趙忭開口道:“此番呂御史彈劾你的奏疏,你可知曉了?”
見是趙忭發話,章越松了口氣,若是唐介問話,那可就糟了。
章越答道:“知曉了。”
“可有何辭解說?”
章越本是寫好了辯疏,但想起師兄方才的提醒,于是答道:“下官無辭,確實是下官不是在先。”
曾公亮與趙忭,唐介對視一眼。
趙忭道:“你既無辭,即已是知錯在先了……”
當即趙忭薄薄地責了章越一番。
這一番批評之詞不痛不癢地,章越心底暗呼,難道是要輕輕揭過嗎?
趙忭責過后,曾公亮接過話去道:“度之也是年輕氣盛,失了方寸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別說你如今還不是待制,便是待制又如何敢在官家與翰林學士議政時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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