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今天,只花了五百萬歐元,買了一塊石頭。”葉遠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連那頂‘暈船’的冠冕,都還沒付款。確實,很沒用。”
    唐-宛如看著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看著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清澈見底的眼睛。
    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她沒有去擦,只是任由那兩行,滾燙的液體,劃過自己冰冷的臉頰。
    葉遠從旁邊,拿起那個,裝著chaut冠冕的巨大紙袋,遞給她。
    “用這個擦。”
    唐宛如接過那個,足以讓任何女人尖叫的紙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兩下。
    “暴殄天物。”她帶著鼻音,控訴道。
    “它本來,也只是用來掛浴帽的。”葉遠說。
    唐宛如徹底被他打敗了。她把臉,埋在那個紙袋里,肩膀,一聳一聳的,笑的,像個孩子。
    笑了很久,她才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一只兔子。
    “你怎么知道,蒙塔古家的那個秘密?”
    “不算秘密。”葉遠從口袋里,拿出一支,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餐廳順手牽羊的,銀質餐叉,“我剛才,只是用叉子的反光,看了一眼他耳后的血管。”
    “他的迷走神經,在聽到‘王冠’這個詞的時候,出現了異常的,痙攣性收縮。這種反應,通常,只和兩種情緒有關。”
    “恐懼,和,羞恥。”
    葉遠將那柄無辜的餐叉,放回口袋。
    “一個活在體面里的人,只有在面對,無法掩蓋的,血脈里的不體面時,才會又恐懼,又羞恥。”
    唐宛如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比勒納爾-富凱的金融武器,比瓦盧瓦伯爵夫人的惡毒語,要可怕一百倍。
    他甚至,不需要動手。
    他只需要,看你一眼。
    “葉遠。”
    “嗯?”
    “你真是個,魔鬼。”
    “謝謝。”葉遠接受了這份,在他聽來,像是夸獎的評價。“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唐宛如想了想。
    “油條。”她說,“要剛出鍋的,脆的。”
    “好。”
    車子,緩緩駛入那棟,位于巴黎市中心的,十七世紀宅邸。
    在他們身后,巴黎的夜,依舊繁華,喧囂。
    但有些東西,已經,永遠的,改變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很好。
    那棟十七世紀宅邸的廚房里,氣氛卻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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