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廚貝爾納·帕考,親自為他們烹制了最經典的菜色。沒有花哨的分子料理,只有最頂級的食材,和最精確的火候。
    當那道著名的,黑松露酥皮派被端上來時,餐廳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深紫色天鵝絨長裙的,滿頭銀發,氣質優雅的老婦人,拄著一根象牙手杖,走了進來。
    她身后,跟著一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男人-->>。那男人,葉遠見過。在昨晚的巴黎歌-劇院,他是站在阿蘭·勒納爾-富凱身邊的,德·蒙塔古公爵。
    唐宛如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看著那個老婦人,沒有起身,甚至,沒有開口打招呼。
    “克里斯蒂安,好久不見。”老婦人率先開口,她的聲音,像上好的絲綢,柔滑,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巴黎了。”
    她走到桌邊,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在葉遠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回到唐宛如身上。
    “聽說,你在倫敦,做得很不錯。可惜,”她搖了搖頭,那根象牙手杖,在地上,輕輕敲了一下,“你父親,看不到了。”
    唐宛如握著刀叉的手,收緊了。
    “瓦盧瓦伯爵夫人。”她終于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您不請自來,是想提醒我,我家的墳墓,該修葺了嗎?”
    被稱作瓦盧瓦伯爵夫人的老人,笑了笑。
    “我只是來告訴你,今年的名媛舞會,蒙塔古家的小孫女,會戴著你母親當年的那頂,珍珠王冠,作為開場舞的‘女王’,出席。”
    她頓了頓,像是在欣賞唐宛如臉上,那瞬間褪去的血色。
    “那頂王冠,是你父親,親手,從你母親的靈柩里,取出來,賣給我,用來償還,他欠下的,最后一筆賭債的。”
    l'abroisie餐廳里,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將那道黑松露酥皮派的香氣,封存在了窒息的沉默里。
    唐宛如臉上的血色,是在一瞬間褪盡的。那不是蒼白,而是一種,被抽離了所有溫度后,瓷器般的,半透明的冷。她握著昆庭“arly”系列銀質刀叉的手,沒有抖,只是以一種,極其緩慢而精準的動作,將它們,并排放在了盤子的右側,發出“咔”的一聲,輕微卻清晰的脆響。
    動作標準的,像是教科書里的禮儀示范。
    瓦盧瓦伯爵夫人很滿意這種反應。她像一只,終于將獵物逼入絕境的,年邁的波斯貓,優雅的,用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舔舐著唐宛如的傷口。她身旁的德·蒙塔古公爵,微微挺直了背脊,臉上露出一絲,屬于勝利者陣營的,矜持地附和。
    葉遠沒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落在唐宛如放在桌下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正無意識地,蜷縮在他的膝蓋上,冰涼,僵硬,像一塊,被遺忘在冬日清晨的,大理石。
    他伸出手,沒有去握,只是用自己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干燥而溫暖,像一張,可以隔絕所有寒意的,無形的屏障。
    唐宛如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她抬起眼,沒有看那位伯爵夫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德·蒙塔古公爵。她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穿透骨髓的寒意。
    “公爵先生,您最近,睡眠還好嗎?”
    德·蒙塔古公爵一愣,顯然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向他。
    “我很好,多謝唐女士關心。”他敷衍地回答。
    “是嗎?”唐宛如的嘴角,勾起一個,沒有任何笑意的弧度,“我看您眼下的青黑色,已經沉到了顴骨。這不是疲勞,是肝血虧虛,腎水枯竭的征兆。尤其是左眼下方,那條細微的,紫色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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