陗秋風帶著草原的涼意撲面而來。
馬背上,秦硯秋卻渾身像被炭火烘著,熱度不減。
林川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讓人心癢癢。
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每一次馬身起伏,那觸碰便更清晰一分。
風從正面涌來,帶著草葉的清香,吹得她思緒翻飛。
秦硯秋望著前方無垠的草原,恍惚間竟感覺真的像是飛在了天上。
馬隊奔行,斗轉星移。
“大人,前面草甸子下去有條河,要不要歇腳?”
王鐵蛋縱馬湊近,大聲問道。
“好。”林川點點頭。
他已經能感覺到懷中的秦硯秋很疲倦了,只是一直硬撐著。
不多時,隊伍來到河邊。
夜色里能聽見水流嘩嘩的聲,幾名戰兵手腳麻利地拾來枯枝,很快升起一堆火。
噼啪的火苗舔著木柴,映得周圍亮堂起來。
林川從馬背上取下一張毛氈,在地上鋪平整,才小心地將秦硯秋扶下來。
她腳剛沾地,整個身體便是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林川一把半抱住她:“這一路受累了。”
秦硯秋搖搖頭:“能救大酋長就好,這點累算什么。”
她自小在官家長大,雖不說錦衣玉食,卻也從沒這樣連日奔波過。
此刻雙腿又酸又痛又麻,卻不想讓他擔心。
林川看著她強撐的模樣,心里有些不忍。
自從秦硯秋來到鐵林谷,就沒享過幾天安穩,反倒受了不少從前沒受過的苦。
他正想說些什么,王鐵蛋已經拎著個圓滾滾的東西跑過來,笑得一臉得意。
“大人,您瞧我捉了個啥!”
林川抬眼一瞧,愣了愣。
那灰撲撲的皮毛,圓胖的身子,不是旱獺是什么?
“塔剌不花!”王鐵蛋把獵物往地上一放,嘿嘿直笑。
“塔剌不花?”旁邊幾個戰兵湊過來看熱鬧,聽著這名字忍不住笑,“這名字聽著倒新鮮。”
王鐵蛋蹲到河邊,抽出腰間的匕首,熟練地剝皮、清理內臟:“草原上的人都這么叫。”
“鐵蛋哥,再在這兒待些日子,你怕是要成半個草原人了。”一個戰兵打趣道。
“去你的!”王鐵蛋頭也不抬,手里的刀子沒停,“老子生是鐵林谷的人,死是鐵林谷的鬼,就算吃遍草原的肉,根也在咱們谷里!”
眾人哄笑起來。
火光映著眾人的臉,河水潺潺流淌,遠處的草原在夜色里像片沉寂的海。
秦硯秋坐在毛氈上,看著林川正往火堆里添柴。
戰兵們已經升起了幾處火堆,都心照不宣地離得遠遠的。
沒多久,王鐵蛋將烤好的旱獺肉和餅子端過來。
林川將烤肉撕成一小條一小條,夾在烤熱的餅子里,遞給她。
吃了幾口,秦硯秋終于恢復了些力氣。
夜里有些涼,她便將身子朝林川挪了挪,屈起雙腿環抱起來,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怔怔地望著火苗出神。
夜里有些涼了,林川把披風裹在她后背上。
“行軍打仗,就是這個滋味嗎?”秦硯秋捏住披風的一角,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