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懊惱拍腿,“本是安慰,結果又把宜卿惹哭了,是朕的不是。”
他又換了話題,說起孩子多可愛,好不容易把人逗笑。
皇帝待了兩刻鐘才離開,韓舒宜換個姿勢,活動一下肢體,對著門框后躲躲藏藏的人說,“進來吧,再不來,等會兒我又該睡著了。”
這時,那人才肯挪動。
“你們先出去,留本宮跟六皇子說話。”
小六主動把人清出去,放下內室的帷帳,這樣,他們說話外人聽不見。
韓舒宜嘆口氣,對著像貓一樣,想藏起來的小六舉起手腕,“這絲滌露了破綻,手法是我獨有的,外人一概不會。”
她從現代學會的技法,怎么會平白出現在古代?
孟庭禎這才恍然,原來是這里留下疑點。
他幾次張嘴,想說點什么,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從哪兒說起?娘去世后,父皇多了許多新寵?他跟弟妹抱團生存,被別的兄弟欺辱看輕?
又或者說,父皇到了老年性情古怪,狠辣多疑,又開始懷念早逝的娘,猜忌所有皇子,他憑著幾絲憐憫和多番隱忍,終于笑到最后?
往事翻涌,以前覺得并不在意的事,都涌進孟庭禎的腦子,他一張嘴,沒想到先冒出喉嚨的,是嗚咽。
十弟說他流血不流淚,原來不是他不流淚,而是沒找到那個,能讓他放心哭泣的懷抱。
孟庭禎垂著頭,傷心的哭起來,哭盡前世的辛酸和委屈。
他哭起來,才更像一個孩子。
韓舒宜輕輕伸出手,摸著他的額頭,“總覺得未來的你,吃了很多苦......”
孟庭禎更忍耐不住,淚水肆意決堤。
他暢快的哭了一場,撒盡了多年的郁結,又想到娘現在還好好的,心情就像撥云見日,總算好了起來。
他試探說,“娘,你不怕我是什么精怪附體嗎?”
韓舒宜冷哼一聲,“是不是自已的崽,我還是能認出來的,不要否定一個母親的本能啊!”
重生的崽算什么,她還是穿越的娘呢!
得到肯定后,孟庭禎開始簡單說起后事,聽他輕描淡寫的,韓舒宜卻能窺探到中間的艱難險阻。
看人走鋼絲,總覺得不過如此,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兇險。
“不會了,以后都不會,娘一定愛惜性命,護著你長大。”
韓舒宜再次心疼的抱著他。
孟庭禎享受著溫情流動,終于破涕為笑,“娘放心,我也會想法子的。”
不然他豈不是白活一場?
“你現在啊,最要緊就是好好長大,至少長到十來歲,才能有些資本,不然還想虎軀一震,讓別人納頭就拜嗎?”韓舒宜點他的鼻尖,孩子還小,就算王霸之氣附體,也是不倫不類的。
孟庭禎不好意思的笑了。
說了一會兒話,韓舒宜把孩子推出去,自已繼續休養。
對外要說自已元氣大損,但她可沒打算假戲真做,尤其是知道自已未來命運的。
她要養好身體,留作底牌,直面未來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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