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舒宜說的線索,可不是她胡編亂造,她是想起那日宮宴,有個臉蛋燒的通紅的侍女,還站在廊柱下,等著伺候的場景。
宮中是個半封閉環境,進出都要檢查,若不是有人帶病進宮,能傳播這么廣嗎?!
說起侍女,何歡也有印象,“是的,是有這事,當時賢昭儀隨口提了,皇上還遣奴才去問過侍女的姓名,奴才心里還嘀咕了兩句,怎么這家缺下人嗎?病懨懨的都要進宮。”
“那是誰家的仆人?”
“是盛安伯傅家的,侍女叫拂......拂煙。”
韓舒宜接過話茬,“太后娘娘,臣妾想起這么一條線索,覺得可能有用處,便告訴了您,茲事體大,還請您細細查探,找到真相。”
“哀家知道,不會隨便冤枉誰的。”太后點頭,“這次辛苦你了,等到皇帝痊愈,哀家一定好好謝你。”
送走太后,韓舒宜發現內殿的皇帝居然醒著,望著太后遠去的背影,目光有些茫然。
這樣子,倒是有點像每次她出門,小六都要目送的模樣。
韓舒宜主動道,“剛才太后娘娘來看皇上,皇上沒醒,娘娘待了兩刻鐘,便去忙著查天花來源的事了。”
可不是人來了,不看皇帝就走了啊。
皇帝嗯了一聲,在內室慢慢走動活動筋骨,又重新坐在榻上休息。
“過來陪朕說說話。”
韓舒宜靠了過去,與皇帝閑話家常,排解他的情緒。
她大概明白皇帝心里想什么,皇帝再尊貴也是血肉之軀,不能超脫飛升,就會有凡人的苦惱。
她也聽過一句話,在大富大貴之家,奶娘承擔了母職,母親承擔了父職,而父親則是需要討好的上司。而此刻“父親”需要掃清外頭的風雨,便顧不上做母親。皇帝明白這個道理,但感情上還是有些失落。
嗯,以后對待小六時,要額外注意這個問題,不能讓他失落,韓舒宜滿腦子思索,跟皇帝雞同鴨講。
“不知道她怎么樣。”事情很難辦吧
“大概在忙。”這個點,小六應該在睡午覺。
“或許是朕想太多。”
“怎么會,本來就該想這么多!”那可是親生的崽,當然要一一行都關注,免得出現心理問題啊!
“等痊愈了,該去看看故人了。”
“嗯,故人?”誰?
皇帝笑了笑,撫了撫韓舒宜的鬢發,為了方便,韓舒宜只扎了麻花辮,放在胸前用絲帶束成一團。
“我從前有個貼身內侍,叫小葫蘆,跟著我一起長大的。他福薄,去的早。不過好在他的兄弟爭氣,靠著他在王府當差掙的銀子,一路讀書上進,今年開春的會試,就有他兄弟的名額。”
韓舒宜真心實意的贊道,“那他們真的很厲害,能熬出來,以后也是苦盡甘來了。”
讀書科舉說的簡單,但是一路從底層考上來,非大毅力者不能做到。
就像逆境里開出的花,掙脫壓迫和束縛,也要極力朝著天空伸手。
*
有名有姓還有出處的侍女,太后想查,很簡單。
雖這侍女已經過身了,但是她伺候什么人,去過什么地方,都能順藤摸瓜,查的一清二楚。
且侍女居然就在這幾日死了,說的是急癥而亡,經過太后查證后,卻發現這侍女發病的模樣,很像天花,還連夜燒了尸身。
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
太后又查,發現這侍女除了在府上伺候,還會經常出入一處客棧,那客棧靠近城門后,魚龍混雜,來往客商極多,只怕就是如此,才會染上病癥。
太后冷笑,這傅家人真有意思,一個貼身照顧公子的侍女,能夠隨意出入府邸,甚至染病了都要跟著,莫非是有什么蹊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