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栩沒反應,那原本壓在她濃長睫毛下的淚珠終于還是滾落下來,恰巧落在他的手背上。
燙燙的,灼得他的心口隱隱作痛。
他不知道喬知栩又做了什么噩夢,為什么她的夢里,總是喊著讓他救她。
這個噩夢,跟那晚的噩夢是同一個嗎?
可她為什么會做同一個噩夢,而這個噩夢會讓她這么絕望,甚至——
他聽出了她喊他名字時,夾在其中那深深的恨意。
想到這,傅令聲的心口猛地一顫,連日來那熟悉的慌亂和不安再度涌上他的心口。
他抿著唇,下頜也繃得緊緊的。
辦公室里雖然打著暖氣,可傅令聲卻覺得自已的心在發冷。
他沒有叫醒喬知栩,而是俯下身想將她抱到那張擺放著的折疊床上休息。
剛俯下身,視線卻捕捉到了喬知栩桌子上那些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藥盒子上。
剛想伸手拿過來看,卻聽到喬知栩詫異的聲音響起——
“傅令聲?”
原本還迷茫的視線陡然清明,喬知栩坐直了身子,視線落在傅令聲伸向她桌子的手,心頭一緊。
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隔開了傅令聲與桌子的距離,也不動聲色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找我問簡希的情況嗎?”
喬知栩問道,試圖將傅令聲的注意力轉移。
傅令聲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后,搖搖頭,道:
“看你做了這么長的手術有點累,想來看看你。”
喬知栩一愣,隨后了然地點點頭后,道:
“還行,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回答得有些敷衍,隨后便開始趕人,“icu這邊暫時不需要家屬陪著,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下,等明天再過來。”
莫名的,傅令聲聽到“家屬”兩個字的時候,心頭有些不快,甚至有些較真地道:
“瞎說什么,我是誰的家屬?”
喬知栩愣了愣,有些奇怪傅令聲在這種無關緊要的稱呼上計較什么。
雖說他目前確實算不上簡希的家屬,但他的所作所為跟家屬也沒什么差別。
如果簡希不是簡諾的哥哥,她想,傅令聲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紆尊降貴到在醫院待幾個小時一直陪著手術結束。
明明家屬的事都做了,干嘛非要多此一舉去揪著一個“家屬”的稱呼不放。
她倒也沒跟傅令聲去爭論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題,只催促著傅令聲離開——
“都凌晨一點了,你快回家吧。”
傅令聲聽出了喬知栩語氣里的催促,不滿地皺了皺眉。
“就這么急著趕我走?”
喬知栩沉默了下來。
這一整天下來,她都覺得傅令聲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
可她實在是沒心思和精力去應付傅令聲。
“我要值夜班,像今晚這樣的情況隨時會發生,我得趁現在空閑下來休息一會兒養足精神,確實沒時間招呼你。”
下之意就是——
你快走,別打擾我睡覺。
但凡傅令聲聽得懂人話,現在也該識相點走人。
傅令聲自然是聽得懂人話的,但是他沒有識相點走人。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喬知栩。
緊跟著,視線又意味不明地越過她的肩膀,落在那些被塑料袋擋住名字的藥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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