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沈千帆似乎漸漸找回了些神智,他愣怔又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她,任由她跌跌撞撞,墜下那高高的轎輦。
搖搖晃晃。
白疏桐伸手,想要去抓住面前的沈千帆。
——她不想從高處墜下。
可沈千帆只是目光冷成地看著她,任由她血流如注,任由她踉蹌晃蕩,任由她如同一片雪花一般,從轎輦上跌墜而下。
無人伸手,無人救她。
就如許多許多年前,似也有人被推下水池,她如此時的沈千帆一樣站在高處,看著水池中那人呼求溺水,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噗通——”
如溺水一般。
白疏桐墜至石磚之上,她的身下,淌開大片大片的血水。
“我才是……”
“轟——”
一道雷聲掩蓋了她余下的聲音。
下一秒,雨水傾瀉而下,像是要蕩滌這個世間所有的污穢一般!
雨水打在白疏桐的尸身之上,打在沈千帆狼狽不堪的臉上,打在那些瘋狂進攻的藥人身上。
漸漸的,那些藥人的進攻變得孱弱無力。
如同后知后覺的反噬一般,士兵們終于感受到了疼痛,再顧不得進攻,哀嚎遍地,血流三尺。
裴驚絮站在城墻之上,看著那些逐漸清醒過來的藥人士兵,又看了一眼遠處墜下轎輦的白疏桐,如同脫力一般,直直地躺在了身后容諫雪的懷中。
佘將軍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裴驚絮雙手在發顫。
大雨漂泊,雨水卻未沾染在她身上分毫。
容諫雪撐了傘,在她頭頂撐起一方晴日。
裴驚絮有些脫力,臉色蒼白,朝著容諫雪扯了扯嘴角:“容諫雪,我相信了。”
男人一只手將她抱起,未理會震驚的御林軍統領,穿過那些歡呼雀躍的士兵,也穿過京城中熱淚盈眶,劫后余生的百姓。
“相信什么?”他問她。
裴驚絮笑笑,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嘴角的笑意也真摯幾分:“相信你對我的愛,山海不移。”
他一個人的愛,抵過千軍萬馬,抵過天道既定。
她用容諫雪對她的愛做賭注。
這一次,贏的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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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驚絮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
夢里,有一個光點來到她的身邊,聲音溫柔又慈悲。
我可以讓你得到世間所有男人的愛,我會讓你成為萬人傾慕的存在,每個男人都會愛你,每個男人都會為你赴湯蹈火,接受我吧。
裴驚絮挑眉,微微一笑:“不必了。”
她聽到那個光點氣急敗壞的怒吼。
蠢貨!一群蠢貨!
一個兩個的,為什么都不愿接受我!
我能夠讓你得到一切!為什么不接受我!
裴驚絮笑得隨意:“因為我找到了,世間最值得我愛的人。”
“此心既許,萬般皆虛。”
……
“嗚嗚嗚,你找的太醫到底行不行啊?我家姑娘怎么還沒醒?”
“紅藥姑娘別慌,太醫說了,夫人只是受了驚嚇,服了安神藥,很快就沒事了。”
裴驚絮動了動眼睫,緩緩睜開了眼睛。
“紅藥。”裴驚絮笑著叫了她一聲。
紅藥見狀,急忙上前:“姑娘!您終于醒了!您嚇死奴婢了!”
一旁的江晦見裴驚絮醒了,再也憋不住,八尺男兒瞬間哭出聲來:“嗚嗚嗚夫人!您終于醒了!公子他在佛堂跪了兩天了!”
裴驚絮聞,皺了皺眉:“他跪著做什么?”
一旁的紅藥抿唇笑笑,在裴驚絮耳邊輕聲道:“姑娘,您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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