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際,一旁的妙梵瞇眼笑著,慈和地問她。
裴驚絮稍稍擰眉,仍是輕聲道:“大師,阿絮剛剛說過了,夫君不喜阿絮……”
妙梵搖搖頭,仍是笑著:“你并不因此困惑。”
裴驚絮聞,微揚眉骨,眼中掠過幾分情緒。
妙梵笑笑:“施主不必多心,貧僧不理俗事多年,今日不過看施主有緣,所以隨便問問。”
“施主可有什么困惑?”
裴驚絮臉上的笑意消散幾分,臉上浮現出幾分真實的情緒:“阿絮并無困惑。”
妙梵仍是笑著看她。
“大師說,有困惑是因為迷茫或者抉擇,但阿絮沒有迷茫,也從不會無法抉擇什么。”
“我選的這條路,即便是死,也要走到黑。”
妙梵依舊慈眉善目,他溫和道:“施主可知,無塵為何會在燃燈寺修習多年?”
裴驚絮眨眨眼:“應當是因為夫兄喜歡研究佛法,對此向往憧憬?”
妙梵搖了搖頭。
他說了句什么,裴驚絮辨別出來后,微微蹙眉,嘴角笑意消失不見。
……
裴驚絮走出大殿,就見男人站在那棵長生樹下,看著那滿樹的佛筒經文。
有風吹過長生樹,那木筒碰撞在一起,和著大殿的木魚聲,仿佛真的在誦經一般。
“夫兄。”
裴驚絮笑著,走到男人面前。
容諫雪朝她看去,微微頷首:“走吧。”
他知道師父應當是刻意支開他,與她說了些什么。
但他沒打算追問,與她并肩離開了大殿。
裴驚絮側目看向容諫雪。
男人側顏驚艷,棱角分明,流暢的線條輪廓勾勒出那張完美又清貴的臉。
她的腦海中又想起妙梵大師告訴她的那句話。
施主可知,無塵為何會在燃燈寺修習多年?
他心中,壓著一頭獸。
若是有一日水漲山崩,那頭野獸就會被放出來。
裴驚絮微微瞇眼。
——那又如何?
要么騙下去,要么等死。
她才不要回頭。
……
夜色濃沉。
容諫雪坐在禪房中,抄誦著經文。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筆。
將那沓經文交給一旁的江晦。
“公子,二公子都回來了,這些經文還要壓去佛塔嗎?”江晦疑惑問道。
容諫雪眸光冷沉:“拿去燒了。”
“啊?燒了?”江晦瞪大眼睛,“為何要拿去燒掉啊?”
容諫雪看了江晦一眼,江晦噤聲,抱拳應了聲“是”,退下了。
……
房間中的燭火跳動幾下。
容諫雪揉了揉眼眶,準備起身休息了。
“篤篤——”
門外傳來敲門聲。
“夫兄,你睡下了嗎?”
“阿絮……有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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