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諫雪眸光淡漠:“若他連死后也要你事事為他考慮,那便是無能。”
“夫兄!”裴驚絮瞳孔收縮,看向男人的眼中滿是詫異,“您不能這樣說二郎!”
“裴驚絮,”容諫雪冷聲,“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他當真愛你,便不該事事讓你操心。”
裴驚絮眸光晃動,眼中含淚,看向面前眉目清俊淡冷的男人。
他移開視線,沉聲道:“今日還有公文未批,改日再一起用膳吧。”
說完,容諫雪沒再看她,轉身離開。
裴驚絮眼眶濕潤,眼尾泛紅,直到男人的身影在她的視野里消失不見,她才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眼中半分痛意都無。
她抬頭,看向低垂的夜幕。
烏云密布,星子全無。
——要下雨了。
裴驚絮輕笑一聲,沒再逗留,轉而往西院走去。
紅藥在臥房中收拾行李。
裴驚絮端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漫不經心。
“姑娘,咱們真的要搬出西院嗎?”紅藥有些不情不愿,“奴婢剛剛去那偏房看過了,久沒人住,待久了身上都冒涼氣兒……”
裴驚絮抿了口茶,瞇了瞇眼睛,漂亮的眉眼像是映了一汪冷泉,光彩奪目:“你說……今晚會不會下雨啊?”
“嗯?”紅藥愣了愣,反應過來,“奴婢看剛剛刮了好大的風,恐怕是要下雨的。”
裴驚絮嘴角上揚,像是自自語道:“那會不會打雷呢……”
紅藥眨巴眨巴眼,并不明白裴驚絮的意思。
裴驚絮也沒多向她解釋,目光落在了紅藥正在收拾的藥膏上。
是給她祛疤消腫的藥膏。
“紅藥,幫我個忙。”
裴驚絮脫下身上的衣裳,露出光潔赤裸的上半身,轉過去背對紅藥。
她后背的傷口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連被容氏踩過的那只手,當時看著血肉模糊,如今也只剩下一些細密的傷疤,只要再涂幾天藥,相信很快就能痊愈了。
她后背上的紅紫與淤青也已經好了不少,仔細看過去時,倒還是能看到淡淡的青紫與傷痕。
“姑娘要現在上藥嗎?”
紅藥拿著膏藥上前幾步,打開藥瓶就要給裴驚絮敷藥。
“不是上藥,”裴驚絮冷聲,眼中帶著冰涼的冷意與決絕,“跟上次一樣,幫我把傷口擴大。”
紅藥拿著藥瓶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姑、姑娘,您背后的傷口好不容易要痊愈了,您這樣會復發的……”
裴驚絮瞇了瞇眼,眼中沒有半分懼意:“容柏茂肯定是有什么計劃,現在對我而最要緊的,就是容諫雪。”
只要能勾住容諫雪,別說容柏茂,即便是容玄舟與白疏桐回京,她也不必擔心。
她確實怕疼,但是比起死來,這都算不了什么。
“傷口弄得精細些,要跟原來的傷痕看上去差不多,否則他會懷疑。”
紅藥眉頭緊皺,但最終也拗不過裴驚絮,只好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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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書房。
江晦撓了撓頭,恭恭敬敬地抱拳稟報:“公子,二娘子與紅藥姑娘已經拿著行李離開西院,去后院的偏房住了。”
桌案前,容諫雪面容冷肅,眸光冷沉,沒有應聲。
狂風陣陣,吹起庭院中那棵梧桐樹的枝頭,沙沙作響。
江晦看了一眼,喃喃道:“看樣子,今晚要下大雨了。”
停筆。
容諫雪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微微抬眸,看向門外那厚積的烏云。
云層厚重,似有細弱的閃電穿過云層,將那烏云照亮。
——要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