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說話,沈從月眼神示意婢女,婢女急忙上前,想要將裴驚絮扶起來帶下去!
可不等婢女的手碰到她,裴驚絮悶哼一聲,往容諫雪的方向靠攏半分。
女人抓著他衣袖的力道更重,那平整干凈的緞面衣袍,竟被她抓住了幾分褶皺。
她的眼尾染了不太正常的紅,卻仍是看著他,水眸晃動。
她的櫻唇紅潤透亮,微啟著,只是喚他“夫兄”。
容諫雪瞇了瞇眼,察覺到幾分不對。
他伸手,將她護在身后,語氣冷肅:“不勞煩沈小姐了,容府的馬車就在外面,我讓人帶她回府便好。”
“這怎么行!?”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從月的聲音都尖銳幾分,她扯了扯嘴角,干笑一聲,“二娘子畢竟是女子,坐在男席到底不合規矩,還是讓阿月來吧。”
說著,她伸出手去,要去拽裴驚絮。
像是真的慌了,裴驚絮無措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她看向男人,淚眼朦朧:“夫兄,不要……”
隔著布料,容諫雪輕易地感受到了女人掌心的溫度。
——太燙了。
容諫雪微微垂眸——明白了。
“沈小姐,我說,不必了。”
再次抬眼看向沈從月時,容諫雪的語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他不太喜歡這種毀人清譽的手段。
沈從月臉上的笑容一僵,手上的動作微微停滯。
男人那雙眸光又冷又沉,好像輕易就能看到她所有的心思。
被那樣的眼神嚇到,沈從月縮了縮脖子,當即收了手。
周圍賓客的視線悉數朝這邊看過來,沈從月臉色一沉,瞪了裴驚絮一眼,轉身離開。
待沈從月離開,容諫雪才又側目,冷聲道:“我讓人送你回去。”
抓著他衣袖的手攥緊:“不、不要……妾這副樣子回府,太丟人了……”
容諫雪抿唇,聲音中好似沒什么情緒:“沈氏與你不睦,你既心知肚明,便不該來此。”
女人像是難受得厲害,抽抽搭搭地哭著,卻又嫌丟臉被旁人看見,只能躲在男人背后,哭得小聲:“夫兄求您,讓妾在這里緩一緩吧……”
她蜷在他身側,身形嬌小,男人身形高大,寬大的衣袍將她的身形遮了個干凈。
容諫雪沒說話,只是端坐的身姿更挺:“當真無事?”
裴驚絮胡亂地搖搖頭:“妾只喝了一點點,可以捱過去的……”
容諫雪便也沒再說話,只是身側的茉莉花香實在擾人,連帶著他的酒水也沾惹了香氣,喉頭發甜。
他有些心煩意亂。
身側,女子也并不說話,只是低聲啜泣著,耳尖緋紅。
容諫雪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夫兄,對不起……”
女人的聲音甜膩溫軟,像是軟綿綿的針,刺在了容諫雪指腹。
不疼,有些癢。
“你并非對我不起,而是對不起玄舟和你自已。”
服喪期間不得參宴,今日之后,大抵又會有不少人要拿她當笑話了。
他又聽到了她低低的哭聲。
像是隱忍著巨大的痛苦,女人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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