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立信心中一聲暗嘆,十三歲的孩子正是生機勃勃的年紀,阿郢卻早在這種爭斗的環境下,培養出一顆鐵石心腸。
“阿郢,你二奶奶雖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給她一次教訓就該收手,要是鬧得太僵,就沒法收場了。”
黎立信并沒因為他年紀小,就跟他繞彎子和稀泥,而是直接挑明來意,以誠懇的態度勸說。
黎墨郢只垂眸碾著茶葉,指節清瘦,動作緩慢,仿佛并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黎立信只好開口再勸:“你二奶奶娘家人都不在了,除了黎家,她沒有地方可去。我昨天去醫院探望的時候,她氣色很差,你二叔、哥哥弟弟們都在場,話里話外沒有埋怨過誰,讓她回來,這件事基本就算過去,二奶奶以后也會收斂的。”
“只是收斂,卻不知洗心革面。”黎墨郢睫毛垂落,在眼瞼投下淡淡陰影。
他的話音沒有情緒,反倒是在整理一團紛亂的線,理清楚了,才能給出明確的答案。
“她如今都是那把年紀,又有多少年可活?將來這個家還得靠你們年輕人來掌舵,過去那些不好的事,終會過去,這個家,將來是你們說了算。”
黎立信的話透著兩層含義。
第一層意思,呂潔芳這次住院,多半是查出了不好的病。
第二次意思是呂潔芳活著的時候,能夠被他死死壓制,她的子孫們也都不是他的對手,又何況在她死后?
“道理是這樣沒錯。”黎墨郢放下茶杯,舉起茶壺,往黎立信的杯子里添了些水。
黎立信抬眸看去,以為他會答應作罷。
卻見少年眼底盛幾分輕輕的作弄,茶壺撂下,在桌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一棵樹上的果子成熟以前,總是會先爛掉幾顆,三叔若連一個都舍不得丟,就不怕被那些腐爛果實的膿液,臟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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