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沈晏說的,沈瀚要娶的那位醫女?
“等等。”祁照曦開口。
車輪剛調了半個頭,車夫趕緊拉緊了韁繩停下。
她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一角。
巷口一家鋪子前,圍了幾個人。
為首的婦人衣著光鮮,正是方才叫罵之人,身旁還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身后還站了兩個家丁。
是秦氏與王嬤嬤。
祁照曦的目光落向她們對面。
那是一對姊妹花。
年長些的,約莫二十五六,眉眼沉靜如水,任憑對面如何辱罵,她只靜靜站著。
身邊的少女,瞧著不過十六七,杏眼圓睜,已是滿面怒容。
“這鋪子里里外外,花的都是我姐姐自個兒的銀子,沒肖想他沈家半分!”少女氣得聲音發顫。
“你又是什么人?與沈家什么干系?憑什么在這里大呼小叫!”
秦氏一聲冷笑,眼里鄙夷:“你不知我是誰?”
“我——”少女正要上前一步。
“靜兒。”年長女子忽然開口,拉了一把妹妹。
少女氣得不輕,但終究還是聽了姐姐的話,斂了脾性。
她狠狠瞪了秦氏一眼,嘴上卻不饒人:“瞧你老大不小,穿得體面,嘴上積點德。”
秦氏非但不懼,反而上前一步。
“積德?該積德的是你們這對不知廉恥的姊妹!”
“沈老爺與原配發妻二十余載,琴瑟和鳴,從未納過一房妾室。”
“怎的這次去治水碰巧患了疾?”
“又碰巧,是你這醫女在一旁衣不解帶地照顧?”
她聲音陡然拔高:“我瞧著,便是你下的藥,作的局!”
“亂潑臟水!”童靜兒氣得臉頰通紅,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秦氏鼻子上。
她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你莫不是瞧上了沈老爺?”
“可他看中了我姐,你心中不忿,才來這兒找茬?”
祁照曦挑了眉,這姑娘倒是敢說。
這性子,她喜歡。
此一出,四下嘩然。
周遭三三兩兩的百姓頓時起了閑碎語,目光在秦氏和童家姐妹間來回打量。
“你你你……”
秦氏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氣得渾身發抖。
惱羞成怒,失了理智:“來人,把鋪子砸了!”
“你們敢!”童靜兒當即就要沖上去。
卻被童嫻兒一把死死拉住:“靜兒,別沖動。”
車簾內,祁照曦淡淡開口:“幫她們。”
“是。”馬車后,一名短打扮的侍衛應聲。
“鏘”一聲,長劍出鞘,閃至兩姊妹跟前。
秦氏冷哼:“莫要多管閑事!”
侍衛面色淡然,手中長劍紋絲不動:“主子吩咐。”
主子?
秦氏怒火又沖上頭頂:“你主子是誰?叫他出來!”
“我在這兒。”清凌凌的女聲傳來。
眾人向巷口望去。
那兒停了輛馬車,四周各有一侍衛守著。
車簾掀了小半,露出一張臉。
周遭百姓失了聲,巷口的風似乎都停了。
童靜兒瞪大了雙眼。
那人長了張未施粉黛,卻比三月桃花還灼目的臉。
那眸子像夜晚浸在水中的星月,抒碎著光。
“長……”剛說出一個字,王嬤嬤猛地捂住自個兒的嘴,冷汗涔涔。
長公主微服,自是不愿暴露身份。
秦氏不由后退一步。
這是自她離開沈家后,第一次見到祁照曦。
如今,一個是云端之上的崇寧長公主,一個卻是……
她狠狠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屈辱與不甘交織,她最終還是緩緩福身:“拜見貴人。”
祁照曦語調平靜:“我要去四明街,你們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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