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閣眼中迸出光。
小愿望,就是說?!
“可惜,”她話鋒一轉,語氣輕飄飄的,“你的命,不在我手上。”
賀明閣愣住:“什么?”
“你的命,在千百個枉死邊境的將士手上。”祁照曦緩緩道。
“在大恒千萬百姓手上。”
“我給你個機會。”
賀明閣連連點頭:“你說,你說,我一定做到!”
她的聲音淬了冰:“你且去下面問問,他們……愿不愿意放過你?”
“什……什么叫下去問問!”賀明閣脫口而出,“這跟叫我去死有何區別?”
本來就沒區別。
祁照曦再不看他一眼,轉身便走,裙擺拂過地面。
身后,男人的嘶吼充斥地牢:“祁照曦!曦兒!”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祁照曦步出地牢,陽光照在身上,陰冷潮濕瞬間被驅散。
今日天晴,暖陽正好。
通敵叛國,誅九族。
原主的仇,報了。
凌氏夫婦往后生活安穩,無人敢欺。
還剩下什么?
她有些出神。
哦,還剩下最后一件。
自由……
好像,有點難度。
愣神間,一只手伸過來,攏了攏她肩上微松的披風。
動作輕柔。
她目光從天上云朵收回,對上一雙溫和眼眸。
沈晏看著她:“怎么?可是冷了?”
他的聲音好聽,如玉石相擊。
“說起來,殿下還是第一次來刑部。”沈晏又道,“去我那兒喝杯茶?”
“也行。”祁照曦彎了彎唇角,那點子恍惚煙消云散。
就當逛博物館了。
沈晏的辦公室,無論在哪里都是一個樣。
四平八穩,毫無新意。
不過在刑部,這書本卷宗堆得更多,幾乎要將人淹沒。
從書案到窗邊,小山似的。
他這人還有個怪癖。
不喜旁人動他的書桌。
用他的話說,動了就尋不著了。
所以前來打掃的下人,每日不過是換一換洗筆池的水,掃去些許灰塵。
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得。
倒也輕松自在。
祁照曦隨手拿起一卷案宗。
封皮泛黃,墨跡陳舊。
她指尖劃過卷宗邊緣,翻開看了幾頁,是樁命案。
沈晏沒有制止,既帶她來,便是不怕她看。
他吩咐人上了茶點。
很快,兩碟糕點,一壺熱茶,擺在小幾上。
祁照曦隨意捻起一塊糕,送入口中。
恩?
是她最喜歡的那類點心。
她不太喜歡酥點,咬起來牙有些澀。
也不太喜歡膩的,要喝很多茶中和。
沈晏備的這個正好,松軟微甜,大小正好,一口一個。
不知是巧合,還是……
祁照曦瞅了他一眼,爾后不顯聲色地逛了一圈。
這屋子倒是比他在觀山院的書房大些。
角落里設了一架屏風,山水潑墨,意境悠遠。
她繞過去一瞧,屏風后竟藏著個小榻。
被褥疊得整齊,枕頭卻有些塌陷,顯然是時常有人躺臥。
祁照曦心中了然。
倒也符合他這工作狂的性子。
她轉回來時,沈晏正看著她,目光專注:“過些時日,家中有宴。”
“殿下可要來?”
祁照曦微怔。
家宴?什么家宴?
她在沈府待了快一年,從沒見沈老夫人操辦過什么家宴。
沈晏聲音平淡:“父親這次回京,帶回一位姑娘。”
“入了祖母的眼。”
“過幾日家宴,父親續弦。”
嗯?
祁照曦雙眼刷地一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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