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凌曦眸光一凜,轉頭對驚蟄:“你先回去,去表小姐生前住的院子,仔細尋尋。”
“可前段時日,都尋過了……”驚蟄微微歪了頭,皺了眉。
“應是還有哪里沒有注意到……”凌曦輕咬下唇。
她隱約覺得,挖墳之人便是賀明閣。
席秋娘的東西無非不在三處。
墳里,賀家,沈家。
墳里,賀明閣已然挖開了。
賀家,應是早被尋了個底朝天。
他既然來尋她,來求她,此物大概率便在沈家!
只是他們沒有察覺。
“將席秋娘生前愛去的沈府各處都跑一趟……特別是珠胎暗結后的……”凌曦復又加了一句。
賀明閣既說是之前來探望席秋娘時落下的,可能……不一定是在秋蕪院。
“是,奴婢這就去。”驚蟄利落下車。
……
大理寺,天牢。
陰暗,潮濕,腐朽霉味。
獄卒提引著凌曦往最深處去。
沈晏正坐在一方矮案前,自娛自樂。
一襲囚服,已然見污,卻不掩其風骨。
幾日不見,他精神頭很足,只是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添了幾分不羈。
聽到動靜,他執棋的手一頓,抬眸望來。
四目相對。
他眼中先是錯愕,隨即化為一抹驚喜。
“你怎么來了?”
沈晏放下棋子,站起身。
“我瞧著也快到下雪的日頭,天冷路滑,還是少出門為好。”
他嗓音微啞,卻帶著關切。
澄心將食盒與一個布包放到一邊長凳上。
凌曦指了指那些物什:“剛從沈府過來,這些是老夫人讓我帶的。”
沈晏走近,打開食盒。
是兩樣精致的點心與小菜。
他忽然笑了,眼底漾開溫軟。
“都是我小時候愛吃的。”
“祖母還記得。”
沈晏少時便入了宮,做太子伴讀。
難得休沐回府,也是埋首書堆,日夜苦讀,鮮有閑暇。
便是愛些甜的,也只是苦中作樂。
后來入了刑部,在姚大人手下做事,見慣了刀光血影,心腸也跟著硬了。
有了自個兒的小廚房,口味也漸漸變了,這些點心,便再也沒碰過。
凌曦看他神色悵然,指了指另外一個盒。
“這里頭是一些粽子糖與肉干。”
她聲音清清冷冷。
“上回來,見這牢里連個炭盆子都不點。”
“給你拿了些,若是飯菜不合胃口,便就著水嚼幾塊墊墊肚子。”
她還專多拿了些姜粽子糖,吃了能讓身子暖些。
她說著,又從包里翻出兩件夾棉的外裳。
“冷的話裹裹。”
凌曦每翻出一樣,便交代一句。
沈晏一直靜靜看著她,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擔心我餓著凍著?”
凌曦點了頭,爾后抬起頭便瞧見他唇角的笑意:“我又不是個狼心狗肺的。”
“身邊人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做這些,不是應當的么?”
沈晏眸光倏地一亮,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三個字:“身邊人?”
他挑了挑眉,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探究與玩味。
凌曦一口氣堵在心口,險些沒上來。
這人怎么回事?
重點不抓,偏要抓那些次要的?
她實在氣餒,無奈看他。
“沈大人,你知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形?”
沈晏眼眸一亮。
沈大人,極少在她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他在唇邊默默念了一遍,唇角笑意更深。
修長手指捻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
“你的事呢?可有進展?”凌曦將東西都一一放好。
“不必擔心。”他聲音低沉,“我心里有數。”
誰擔心他了——
“我是怕你折在這兒,放妾書上的章還沒蓋呢……”凌曦沒好聲好氣地在長板凳上坐下。
沈晏嘴角的弧度卻愈發明顯。
他本就生得好看,這一笑,更如月下青竹,清風朗月,雋秀難。
“好。”他語帶縱容,仿佛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沒擔心,是我自作多情了。”
凌曦嘖了一聲,怎么越描越黑,索性跳過方才的話題:“你是不是故意不過官府的?”
“是。”他坦然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