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的賬房先生肩頭猛地一縮,大氣不敢出。
“女娃兒就乖乖呆著嫁人就行了!”
老太爺怒哼。
“學那些個商人開什么店,營什么鋪子!”
“這開了快一個月,進項就這么點兒,連鋪子本都沒賺回來!”
他指著賬本,手指頭都在發顫。
“有何用處?關了!給我關了!”
賬房先生輕聲道:“老太爺……可這鋪子,咱們交了一年的賃銀。”
“什么?!”
白老太爺眉頭緊擰,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一年?凈浪費銀子!胡鬧!”
他在堂中煩躁地來回踱步。
“豈有此理!”
他猛地停步,指向賬房:“你告訴她,這鋪子不用她管了!”
“調個掌柜過去接手!”
“是。”賬房先生低聲應著,躬身退了下去。
他前腳剛走,管家便掀簾快步進來。
白老太爺一見管家,方才的怒氣散去幾分,雙目卻驟然亮起。
“浩兒呢?”
他聲音都透著急切。
“可是有浩兒的消息了?”
管家點了頭,隨即面露難色:“回老太爺,聽聞少爺前些時日在杉城散心。”
“可我們的人到了那兒,少爺他又……離開了。”
“這孩子!”
老太爺一臉擔憂,聲音都沉了下去。
“身上帶的錢也不知夠不夠花!”
“這風吹日曬的……”
“找到他!然后,把他給我帶回來!”
“聽見沒有?!”
管家垂首應是,開始說起了其他。
“今年南邊的幾處鋪子……”
管事話未說完,門“砰”一聲被撞開。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跌跌撞撞撲了進來,發髻散亂,滿臉驚惶。
“老太爺!不好了!不好了!”
管事臉色一沉,厲聲呵斥:“放肆!什么事情這般冒冒失失!”
“老太爺的書房,豈是你這等下人能擅闖的!”
丫鬟被他一喝,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帶著哭腔,聲音都在發顫。
“可……可老爺和夫人都不在府上,奴婢……奴婢實在沒辦法,只能來尋老太爺了呀!”
白老太爺眉頭微蹙,放下了手中賬冊,端起桌旁青瓷茶碗,慢條斯理吹了吹浮沫。
“何事驚慌?”
他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威嚴。
丫鬟磕了個頭,哆哆嗦嗦道:“外……外頭……外頭來了衙門的人!”
“說……說是大小姐……大小姐她……她涉了樁命案!眼下……眼下人已經在衙門大牢里頭蹲著了!”
“什么!”
白老太爺手中茶碗沒拿穩,“哐當”一聲重重砸在紫檀木桌案上!
滾燙的茶湯潑濺而出,幾滴正落在他手背。
“嘶——”
老太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手背瞬間紅了一片。
管事心頭一跳,慌忙上前,從袖中掏出干凈帕子去擦,一面扭頭對著那仍跪著的丫鬟斥道:
“蠢才!還愣著做什么!快去打盆冷水來!”
丫鬟如夢初醒,連滾帶爬應了聲“是”,正要起身。
“等等!”白老太爺忍著痛,沉聲喝止。
他眼神銳利如鷹,盯著那丫鬟:“可有說清楚,是哪樁命案?與何人有關?”
丫鬟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抖著身子:“奴婢……奴婢不知……”
“那衙門來的人兇得很,就……就只告訴奴婢這些,讓……讓府里趕緊去人……”
“廢物!”
白老太爺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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