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月緊盯喜姑,眼中寒芒閃爍,卻又在下一瞬,收斂了些許。
“知曉你是為我好。”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里滿是不甘。
“我就是不甘心!”
“我出身皇室,權、財、勢、貌,哪個沒有?”
“若是母后早一步下旨,又何必讓我與晏哥哥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殿下,噤聲!”
喜姑猛地抬頭,臉上血色褪盡,緊張地四下張望。
祁照月卻滿不在乎地一甩袖。
“怕什么?這攬月宮,還是本宮的地界!”
喜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涌起一股無力。
以前的殿下,何曾這般乖張?
就因為一個男人,竟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祁照月心頭那股邪火越燒越旺,卻又無處發泄。
她煩躁地來回踱了幾步。
“拿本宮的鞭來!”
喜姑一聽,魂都快嚇飛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殿下!”
她膝行兩步,抱住祁照月裙擺,聲音發顫。
“奴婢知殿下心中怨忿,可青竹……青竹眼下是再也受不住了!”
“這攬月宮,萬萬不能死人啊,殿下!”
祁照月招呼宮女取鞭的手一頓。
她緩緩垂眸,看向腳邊的喜姑。
“受不住?”
她挑了挑描畫精致的眉峰,語氣帶著一絲玩味。
“這么些鞭子,就受不住了?”
一旁捧鞭的宮女聞,頭垂得更低,身子微微發抖。
祁照月忽地勾唇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成吧。”
她輕輕巧巧吐出兩個字。
“就饒了她。”
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那宮女如蒙大赦,躬身應是,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祁照月踱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夜色。
“明日,你去御膳房一趟。”
她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做些母后愛吃的菜送去。”
“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本宮……想出宮賞月。”
喜姑聞,心頭驀地一跳。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殿下這話,似乎還未說完。
攬月宮偏僻的雜房內,一燈如豆。
地上胡亂鋪著一層薄被褥。
青竹赤裸著背,了無生氣趴伏著,肩胛骨瘦削得駭人。
旁邊,一個小宮女蘸著藥膏,手腕發抖,小心翼翼往那縱橫交錯的鞭痕上敷。
“嘶……”
青竹猛地倒抽一口涼氣,死死咬住下唇,壓抑著痛苦的呻吟。
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
“吱呀——”
門被推開一條縫。
另一個宮女端著水碗,腳步輕得像貓。
“青竹,喝點水。”
她將水碗湊到青竹干裂的唇邊,低聲又說了幾句,這才端著空碗悄聲退出。
門,輕輕帶上。
門外,執燈的小太監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他輕輕嘆氣:“殿下這喜怒無常的,我這心啊,天天懸著,真怕……”
送水的宮女也擰著眉,壓低聲音:“誰說不是呢?”
她回頭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心有余悸。